看過睡在草堆裡的雞鴨崽,又安撫了下撒嬌癡纏的小狗,甯歸竹和熊錦州坐在廚房裡,煎藥燒水。
喝過藥,簡單洗漱完,點着油燈進入卧室。
“你把褲腿挽起來,我再給你揉一下膝蓋。”熊錦州說着,放下油燈後,走到箱籠旁邊取出了昨晚的藥膏,又問道:“白天有感覺疼嗎?”
“沒。”甯歸竹脫了外衣坐在床邊,“你那個藥膏挺好的。”
“之前打仗的時候,上頭的人賞的。”
熊錦州說着走到床邊,挖出些藥膏在手心中軟化,垂眸看着甯歸竹挽起褲腿,半蹲下身子。
炙熱的掌心貼合膝蓋,甯歸竹想起昨天的經曆,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
藥膏質量好,昨晚又揉到位了,這會兒借着燈光一看,能明顯看到青紫散開了不少,中間部位的顔色也淺了一些,沒昨天那麼黑了。
随着熊錦州的動作,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痛。甯歸竹臉色有些發白,手指緊緊抓住床邊的被褥,沒有痛呼出聲。時間一長,适應了痛感後,就能感受到明顯的燙意,舒緩着甯歸竹緊繃的神經。
熊錦州給他将藥揉進去後,才松開甯歸竹的膝蓋,說道:“晾一會兒,别急着放褲腿。”
“……好。”
看着熊錦州出門去洗手,甯歸竹屈膝湊近看了看膝蓋,用手指戳了兩下,總感覺熊錦州把他膝蓋揉腫了。
錯覺在腦海裡劃過,又被甯歸竹給打散,他将藥瓶蓋好,起身鋪開被子。
熊錦州洗幹淨手進來,見甯歸竹背對着自己忙活,腳步停頓了片刻,然後才走近将藥放回箱籠裡,等他轉過身再回來時,甯歸竹已經躺到了床上。
昏暗的油燈光線晃動,床上的人黑發披散在枕邊,一張精緻美豔的臉看來,神情是與長相不太相符的溫柔幹淨。
熊錦州感覺自己再看下去,會發生些讓甯歸竹不愉快的事情,他直接熄滅了油燈,在黑暗中脫了身上的外衣,小心上床,靠着邊緣躺下閉眼。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不同,甯歸竹察覺到了。
他摸了摸鼻子,往裡挪了一些,感受着兩人中間的縫隙,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開口道:“你睡進來點吧,天冷,被子蓋好。”
“……我不冷。”
聽到熊錦州這硬邦邦的回答,甯歸竹哽了一下,心裡嘀嘀咕咕一通,還是道:“我冷。”
被子被熊錦州壓着,他往裡挪的時候,在中間拉出片不小的空隙。
“……”
這回男人沉默的時間要短一些,他将被子從身下抽了出來,躺進被子裡後稍微靠近了甯歸竹一點。隻是依舊背對着人,遮掩着過于明顯的反應。
炙熱的體溫傳遞過來,甯歸竹閉上眼睛,很快睡了過去。
·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
甯歸竹是被一陣細密的雨滴聲吵醒的。
旁邊不遠處就是茂密的樹林,雨水打在樹葉上的動靜很大。春末的雨一下,臨近夏日的熱氣就散了,半夢半醒間,甯歸竹下意識往熱源所在靠了靠。
熊錦州睜開眼,看着對面的床帳出神兩秒,伸手輕輕抱住了甯歸竹。
這個動作有些親密了。
甯歸竹清醒了一瞬。
當了十九年的男人,甯歸竹其實沒什麼男男大防的觀念,但身邊這個人不一樣,他們的關系足夠親密,彼此卻過于陌生。
呼吸在不自覺間放緩,窗外的雨聲更加明顯,隐隐還有風聲響起。
熊錦州知道甯歸竹醒了。他等了會兒,沒有等到甯歸竹的閃避,有些遲疑地擡手将人往懷裡擁了些。
甯歸竹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雨水更大了,熊錦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床,旁邊的位置摸着已經冷透了。
甯歸竹坐起來,被子順着他的動作滑落,堆疊在腰間。
窗戶已經完全打開,但室内的光線依舊很暗。有風吹進來,驅散了甯歸竹身上的倦懶。
他動作利落地起身,穿好衣服後,将床鋪整理好,折好的被子放在床腳,這才推開房門走出卧室。
站在卧室門口往院子裡一看,甯歸竹叫了聲遭:“完了!”
他下意識就要往外面去,被不知道從哪過來的熊錦州一把拉回,“幹什麼去?你病還沒好呢?”
甯歸竹着急:“那些小雞小鴨不能淋雨。”
“沒事,我搬回來了。”熊錦州怕他再往雨裡去,拉着甯歸竹走到廚房裡,“烤着火呢,看着沒啥事。”
熊錦州醒了就睡不着,躺在床上抱着人享受甯靜的早晨,結果沒一會兒雨大起來了,院子裡狗和雞鴨一通亂叫傳進屋裡,他才想起家裡這群小的,匆匆起床把它們端進了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