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家大仆當即飛奔去找應鼎,大太監也飛奔着去禀告皇帝。
帝後以及一衆權臣、皇親國戚與應鼎幾乎是同時趕到。
他們遠遠就看見,應承起一手握拳随時準備攻擊,一手撈着穿的圓咕隆咚的應長樂。
應長樂戴着虎頭帽,手腳并用的亂抓亂蹬,活像個發怒的小虎崽。
宣平侯疾跑過去,抱過幼子,一邊仔細查看有沒有傷,一邊輕撫後背,用耳語哄着:“好了好了,爹爹來了,阿樂别怕……”
應長樂本性天不怕地不怕,又被寵慣的任性蠻橫,脾性跟虞幻簡直一模一樣,從沒怕過什麼。
帝後緊随着也到了,應鼎趕忙抱着幼子跪了下來,順勢拉着應承起跪在了旁邊。
蕭承信還躺地上,大哭大喊:“嗚嗚,父皇,你終于來了,他們要打死我,嗚嗚嗚我要死了……”
應鼎忙道:“聖上,都是微臣的錯,平日裡太寵慣孩子,子不教父之過,還請聖上責罰微臣,莫要怪罪幼子。”
皇帝笑着說:“應愛卿,快快請起,孩子們一起玩,打打鬧鬧很正常。”
群臣當然明白,就憑應長樂救了柔嘉公主,如今就是把天捅破,皇帝也會慣着他。
應鼎仍舊是跪着,恭敬道:“雖聖上體恤臣下,寬容相待,微臣卻實在惶恐。”
皇帝看向蕭承信,厲聲問:“怎麼回事?”
蕭承信平日裡仗着母族權勢,蠻橫慣了的,但見父皇生氣也還是趕緊跪了起來,如實說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最後還不忘裝可憐:
“我又沒說錯,耶律家就是沒一個好東西,嗚嗚,父皇,信兒的眼睛不會瞎吧?”
皇帝走到應承起面前,滿眼厭惡,狠狠一腳踢在腹部,直将人踢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一丈開外的樹幹上。
應承起噗的吐了一口血出來,卻顧不上疼的頭暈眼花,立馬跪了起來。
應長樂頓時被皇帝突如其來的暴怒吓的愣住了。
應鼎都愣了愣,他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失控,竟親自動手教訓,如此有失身份,就算要罰也該下令讓侍衛宮人責打。
群臣及一衆皇親國戚全都吓的大氣不敢出。
蕭承信雖蠻橫跋扈,卻也是小孩心性,要打要殺隻是過過嘴瘾,看應承起被踢的吐了血,他就怕了,甚至想開口幫忙求求情,卻又不敢。
皇帝厲聲道:“朕不過那日高興,賜了你個名字,這也是看在你義父義母功績卓著,你就敢恃寵而驕,真是慣的你!來人啊,打這孽障五十廷杖,醒醒神!”
應承起隻是冷眼望着皇帝,恭恭敬敬的說:“謝主隆恩。”
皇帝冷哼一聲,道:“你這樣子做給誰看?還不服氣?那就打一百!”
應鼎原本不想插手親爹管教兒子,但一百廷杖下去可是要人命的,真打出個好歹,他沒能護住,阿幻回來得跟他拼命。
他趕忙跪到養子身邊,懇求道:“聖上息怒,都是微臣教子無方……”
這時應長樂終于反應了過來,立馬從他爹懷裡跳下來,用自己的小身體擋在養子哥哥前面,大喊:“不要,不要!”
[我們才沒錯,是蕭承信先罵人打人,啊啊啊好氣好氣,什麼偏心眼渣爹皇帝,暴君暴君,欺負孩子算什麼本事……]
應鼎趕忙捂住了兒子的嘴,雖然捂住嘴并不能阻止心聲洩露,但至少可以分神。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冷靜了下來,沉聲道:“打三十吧。”
應長樂還是不依,掰開他爹的手,怒視着皇帝,氣鼓鼓的說:“不要,不要,一下也不要。”
皇帝:混小子,你敢瞪朕?!簡直跟你那野蠻的娘一模一樣!
“宣平侯,管好你兒子!”皇帝聲色俱厲道。
應鼎隻能強行将應長樂抱了過來,不論兒子怎麼掙紮,他都不松手。
侍衛立即将應承起帶到了旁邊,按趴在地上。
應長樂急的不行,在他爹懷裡一陣亂蹬,又哭又鬧,卻一點兒用沒有。
這時,虞幻快馬加鞭沖了過來。
她手提雪狐,跪到應承起身邊,懇求道:“微臣已得頭彩,什麼賞賜也不要,隻求聖上息怒,饒這孩子一次。”
皇帝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隻道:“虞卿豈不聞慣子如殺子,三十下打不壞他,不過小懲大誡,況且你明知道頭彩的大賞是什麼,你就舍得用來換?”
虞幻斬釘截鐵道:“微臣什麼都舍得!還望聖上可憐天下父母心!”
皇後緩緩開口道:“聖上,依臣妾之見,那孩子不僅不該受罰,還該獎賞,他挨了一鞭都忍了,卻為了護弟弟完全不顧自己,其心可嘉。”
[嗚嗚嗚皇後青天大老爺,對對對,皇後說得對,皇後好,皇帝壞!]
衆人:……
皇帝終于意識到自己為了這麼一件小事,過于失态,笑道:
“皇後所言極是,不過該賞的是長樂,他才三歲就敢為哥哥出頭,取丹書鐵券來。”
應長樂眼淚珠子還挂在臉上,懵懵懂懂的将丹書鐵券抱在懷裡,隻覺得莫名其妙。
丹書鐵券俗稱“免死金牌”,是皇帝重賞大功臣的,給個小孩屬實太奇怪。
在場的其餘人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他們都知道,今日的大賞一定會落在應家,也一定會給應長樂,畢竟大賞從金銀珠寶變成丹書鐵券,完全是因為應長樂救了柔嘉公主。
[皇帝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不過呀,丹書鐵券有沒有用,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這就叫最終解釋權歸主辦方所有。
朱元璋給每個開國功臣都賞了丹書鐵券,有的還賞好幾個,不也沒用,全都殺光了,反倒是錢家在唐朝被賜的丹書鐵券,朱元璋認了,免了死罪。
嗯,就算我沒用上,說不定後代能用上。]
皇帝:……朱元璋是誰?
群臣:對對對,那玩意兒沒用,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