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鼎咳嗽了一聲,笑着說:
“他們母子相見是大喜事,阿幻,你這是幹嘛,好似他們見過這面就再也見不到了一樣,北狄王至少要駐京半月左右,往後見面的機會還多。”
虞幻白了應鼎一眼,道:“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應鼎多少有點委屈,也隻敢嘀咕一句:“阿幻,你不講理,我也是一片好心,想讓他們母子見面開心一些,别弄的這樣沉重。”
虞幻不耐煩道:“好了,好了,知道了,算你今天表現不錯。”
此時,大仆正引着頭戴黑紗帷帽身穿黑衣的耶律真珠穿廊過庭疾步而來,直接帶到了重熙院内室。
大仆将人送到,當即退了出去,将大門關的嚴嚴實實。
應長樂目不轉睛的看着就站在那裡的耶律真珠,就算隔着黑紗帷帽,還是能看出絕世獨立的綽約風姿。
耶律真珠先是愣了愣,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孩子,疾步走過去,一把摟住,一時之間竟什麼也說不出。
應承起照樣渾身僵硬,雙手放在身側,眼神仍舊十分冰冷。
虞幻早在密信中,就已經将應承起的情況都非常詳細的告訴了耶律真珠,自然包括應承起不适應任何親近行為。
耶律真珠趕忙松開了兒子,掀開帷帽的黑紗,說話的聲音無法自控的顫抖:
“孩子,孤對不住你,這麼多年,讓你吃了太多的苦。
讓孤好好看看,阿娘的孩兒都長這麼大了,你剛出生的時候,那麼小一個小團子就會抱着娘的手指,抱着才能睡好……”
當年皇帝雖答應留這孩子一命,卻要她立誓保守秘密,對外隻說生下的是死胎,若走漏一點兒消息,這孩子就得即刻殒命。
應承起一臉漠然的看着耶律真珠,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耶律真珠顫抖着雙手想去抓握兒子的手,卻握了個空,隻苦笑道:
“好孩子,都是阿娘的錯,你對阿娘淡漠也好,仇恨也罷,隻需記住,阿娘永遠會護你周全。”
虞幻見母子倆如此陌生尴尬,連忙走了上去,輕撫應承起的後背說:
“傻孩子,快叫阿娘。”
應承起卻是畢恭畢敬的跪了下來,磕頭行大禮,恭敬道:
“兒臣拜見陛下,願陛下,江山千秋永固,聖體安康,萬壽無疆!”
耶律真珠兩行熱淚滾滾而下,自嘲般的笑了笑,仰頭拭淚,随後便換成了君王睥睨天下的眼神,威嚴道:
“吾兒,免禮,平身。”
虞幻原本還想勸,耶律真珠已經用眼神告訴她:
無妨,孩子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再正常不過,孤什麼沒有經曆過,早料到如此。
[不不不,我看着怎麼不對勁呀,阿起搞什麼飛機啊,真珠阿姨都這樣說了,真珠阿姨都哭了,阿起幹嘛這麼冷漠啊,就算心被寒冰凍住也該融化點了啊!]
虞幻:哎,你阿起哥哥倔的像頭驢,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樂,好孩子,快幫娘親勸勸你阿起哥哥。
[但但但,不得不說,真珠阿姨不愧是女王啊,好有帝王範兒,到底怎麼做到眼神一秒從慈愛溫柔到傲視天下的啊?!
真珠阿姨這張臉是真的漂亮到逆天啊,好權威的一張臉,就像就像,那部俄劇裡的葉卡捷羅琳娜大帝!
亞曆山德羅娃演葉皇的時候,絕對被真葉皇附身了,根本不像演的,明明就是曆史重現。
對對對,真珠阿姨就像葉卡捷琳娜大帝!]
虞幻:什麼大帝?這孩子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不過你真珠阿姨确實特别厲害,當得起大帝稱号!
應鼎:雖然我挺讨厭這個耶律真珠,但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北狄王與聖上都實乃一代明君,稱得上千古一帝,垂範萬世。
耶律真珠雖聽不見應長樂的心聲,但早在虞幻與她往來的密信中,就已經得知應長樂的這一神奇異能。
她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時不時看向長樂那孩子,就知道定是長樂的心聲又說了什麼讓大家疑惑不解的。
耶律真珠一把握住了虞幻的雙手,感慨道:“阿幻,許久不見,你竟又清瘦了些。”
虞幻反握住了耶律真珠的雙手,笑着說:
“阿珠,你還是如此謹慎,夜裡出行必穿夜行衣,以後來這裡不必如此,穿常服就好,穿夜行衣反而容易引起不良帥主的注意。”
不良人乃京都最神秘的巡.捕.組織,直接隸屬皇帝管轄,不良帥主專門負責盯梢達官貴人,是皇帝最精密的情報小隊。
應承起如今已是一等死士,将來便有很大的可能性升職為不良帥主,但看皇帝是否信得過他。
不良人大多都是犯過事的悍匪、重.刑.犯,若不做這差事,都已經被處極刑,因此絕對忠誠于皇帝。
雖然虞幻已經密旨上奏,得了皇帝的默許,但若真被不良帥主盯上,耶律真珠在京的一舉一動都會上達天聽,到底受限。
耶律真珠笑道:“原來還有此說法,孤知道了,多謝阿幻提醒。”
刎頸之交,又是久别重逢,激動之情在所難免,兩人都不自覺的輕撫着對方的雙手,好似怎麼都親近不夠。
[哇哦,娘親和真珠阿姨的感情真好啊,比親姐妹都好!]
應鼎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道:“阿幻,如今身份大有不同,北狄陛下大駕光臨,你還一直讓人站着說話,成何體統?”
随後他又說:“陛下銮駕降臨,寒舍蓬荜生輝,還請快快上座。”
耶律真珠忙道:“侯爺無需多禮,孤乃微服私訪,我們便當尋常好友相聚。”
虞幻瞪了應鼎一眼,說:“不用你管,你要實在沒事,去外書房歇着吧。”
應鼎:呵呵,她來,你就把我趕去外書房睡覺?我在這兒礙你們眼了,是吧?把我趕走,你們才好親熱是吧?!你們最好别被我逮住!
他氣的不行,又不敢當着外人的面不給夫人面子,隻尴尬的笑了笑。
虞幻連忙給耶律真珠介紹:“阿珠,這便是我那幼子……”
耶律真珠輕撫着應長樂的小腦袋,笑道:
“孤知道,這便是你常在書信中提起的阿樂,這是被譽為文曲星下凡的慎初,阿幻,你和宣平侯都如此厲害,孩子們一個個也都這樣好。”
應慎初連忙帶着弟弟向北狄王問安行禮,耶律真珠自又是一番誇贊。
虞幻拉着耶律真珠的手坐到了臨窗的榻上,還讓應慎初将兩個弟弟都帶到榻上坐。
自有丫鬟在榻邊設好高幾、座椅,應鼎、應慎初就坐在一旁陪着。
虞幻笑着說:“阿珠,夜行衣太緊,你不愛束縛,穿着不舒服,跟我進去換一身衣裳吧。”
耶律真珠笑道:“這也好。”
随後兩人便去了卧室。
應長樂立即去扒拉一旁又拿着書看的應承起,急道:
“你怎麼回事啊,真珠阿姨這麼好,你别這樣行不行?”
應承起平靜道:“阿樂,我向來如此,對誰都一樣。”
“可真珠阿姨又不是别人,真珠阿姨這麼好,你不能這樣對她,好歹和她說說話行嗎?”
應承起隻是看書,不作回應。
“你别裝聽不見,真珠阿姨隻留京半月不到,你們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等她走了,你别後悔!”
應承起仍舊不發一言,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阿起,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就是千年寒冰也該化了!寒冰哥,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哦!”
應長樂噘着嘴瞪着眼,恨不能掰開應承起的嘴讓他說話,陰陽怪氣道:
“喲喲喲,這不我寒冰哥嗎,這麼喜歡看書啊,怎麼不把眼睛給你看花,給你看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