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7年,秦軍揮軍北上,一路勢如破竹,攻至燕國南部邊界。燕代聯軍一路且戰且退,最後停駐于易水北岸,與秦軍隔易水相對峙。
再往後不遠處便是燕國城池,燕軍可以說是退無可退,便隻能依仗着一水之隔,與秦軍一拖再拖。
易水河寬水深,恰逢破冰之時,水流湍急,渡河不已,且臨近燕國城池,守備較為森嚴,王翦稍作考慮,便帶着秦軍主力在河對岸停住了腳步,就地搭營。
易水河畔,柳枝剛抽新芽,襯在昏暗的天色中也有了那麼幾分生機,安頓好燕代聯軍,施勳沿着易水河邊緩緩而行,倏爾頓住腳步,遙遙望向河對岸那秦軍帳内漫起的青煙。
微風乍起,河面波紋層層蕩開,一股寒意挾着水汽撲面而來。
施勳看了片刻,複而低頭,半蹲下身子将手探進水中,指尖微微伸展,剛沾水面便不由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風蕭蕭兮易水寒。”起身将手在衣擺上抹了抹,施勳輕笑道。
這千古名句寫的倒真是名副其實,時值初春,易水河畔仍有薄薄碎冰,在暖光下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意。
施勳話音剛落,便聽河洛在腦中緩緩道【荊轲刺秦王】
清風拂過,施勳腦中一抽,不由自主的将手搭在肩上,脫口而出道:“兩條毛腿肩上扛!”
河洛:【……】
【你這腦中,整日都在想些什麼】
“咳。”聽出河洛話中無奈,施勳尴尬的轉移話題道:“沒,沒想什麼,對了,明日要回城去見一趟田光,也不知荊轲做好準備沒有。”
早在秦軍攻趙之前,施勳便已走了一遍曆史,回燕見到了田光。如曆史所叙,田光不由分說的向他推薦了荊轲,而他也興緻沖沖的去見了荊轲。
不得不說,荊轲第一眼給他留下的印象,與書本上所描寫的形象大相徑庭。
頭發淩亂的束在腦後,雙眸懶洋洋的眯着,一手搭在高漸離的肩上,一手提着酒,嘴邊挂着抹痞氣的笑容。
倒是高漸離,見到他時還是那麼溫文有禮,熟稔的與自己寒暄着。
可當施勳與荊轲說起自己的來意時,他便知道了曆史上所說無錯,當那雙懶洋洋的眼睛睜開,他仿佛從那深邃的眸子中透過曆史,看到了秦國大殿上的一抹劍光。
【樊於期如何】
“死了,早便死了。”回過神來,暗歎一聲,施勳了然道:“如此,看來是沒問題了。”
晃了晃雙手,施勳正準備回去歇息一陣,擡眸的瞬間,卻看見河對岸緩緩現出一抹人影。
王翦眯眼站在河邊,擡手往這邊望着,看到施勳後面露喜色,伸出手臂使勁晃了晃,高聲道:“太子,燕太子!”
挑眉看着王翦的動作,施勳向着身後看了看,腳尖一掠,眨眼間便到了王翦跟前。
看着王翦略有驚慌的神色,忽略那看怪物似的眼神,施勳問道:“你喚我作何?”
王翦本是想隔着河沖着施勳喊上幾句話,卻不料這人竟如此大膽,隻身一人到了對岸,便上下打量了施勳一番,奇道:“你孤身而來,不怕我擒了你去要挾燕國?”
輕點了點腰間佩劍,施勳莞爾道:“你大可一試,看看是我擒你還是你擒我。”
王翦一噎,想了想燕丹在秦時那般武力,不由有些洩氣,别說擒不擒的住了,就算他擒住了,若讓秦王知道他對燕丹不敬,怕也要提頭來見了。
不去理會王翦的莫名惆怅,施勳磨蹭着手腕,漫不經心道:“你喚我,是不是嬴政有話讓你傳達。”
微微一愣,王翦似是才想起來,忙道:“正是,王上讓我告訴你一聲,你若回秦,燕便留着。”
似笑非笑的看了王翦一眼,施勳問道:“你覺得,有我在,你們能攻下燕國麼?”
易水河邊,寒風驟起,王翦神色不變,笑嘻嘻道:“若天下盡歸于秦,何來燕之說。”
陽光透過雲霧漸漸現出,河面上的薄冰發出細小的碎裂聲,在光照下漸漸融入水中。
略有疲憊的垂下眼眸,施勳輕聲道:“回去告訴他,燕國可歸秦,燕丹卻是至死也無法歸秦。”
這話說的可是不吉利的很,王翦一怔,随後笑道:“太子可放心,你在燕國一日,秦國定不會強攻。”
挑了挑眉,施勳曬道:“日後,他可便不會這般想了。”
燕國·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