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烈壓抑的背後，混合着潮濕的水汽，他聞到一股非常腥甜的味道。

似乎是……血的味道。

他咽下口中不知何故陡然分泌的唾液，沉靜的目光一掠，從虞笙垂在身側的右手上滑過。

“你姓什麼？”虞笙再沒有了和煦的做派，他踏進了水中，蕩着波紋，一步一步朝着柒玥走來，“是苗寨哪個氏族的人？”

柒玥看着虞笙的動作，心髒莫名開始鼓動，血液流速驟然加快。

他眯起眼睛，再次後退一步，感覺那股血氣幾乎快要把自己包圍了！

虞笙試探：“龍氏？”

柒玥不想回答。

虞笙繼續：“古田氏？”

柒玥抿緊了嘴唇，又一次後退。

虞笙皺眉：“總不可能是……”

撲通——

虞笙：“……”

他停下腳步，有幾分無奈地看着那早已退至石塊邊緣的少年一腳踩空，然後摔進了水裡。

有點懵懂，也有點狼狽。

柒玥跌坐在隻有小腿深的水中，在濺起的水幕中隔着距離看着虞笙。

手腕上那顆紅痣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此刻正燒着他的血管，泛起了一片驚人的滾燙。

柒玥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動，看着虞笙，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有螞蟻再爬。

好熱

好煩

心跳聲好大

躁動着難受

柒玥用力咬緊牙關，咽下了口中幾乎分泌不停地唾液。

好香，好想要咬他。

這一刻，看着眼前這個人，柒玥産生了無與倫比且幾乎克制不住的進食欲。

不行。

理智拉扯着他

吃了這人，會很麻煩。

麻煩……

柒玥的眼睛終于清明了了一瞬，他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尖，然後自水面一滾，轉身翻上了那片崎岖陡峭的岩石。

“小崽子……”虞笙看着幾乎是倒挂在岩壁半空的身影，咬牙說道，“你跑什麼！”

跑什麼？

當然是為了擺脫你們。

柒玥動作靈巧一晃身，腰身與雙腿同時發力，輕松将自己送到了隔壁的一塊斷石上。

距離斷石平面差不多半米的位置有一個透着月光的傾斜的孔洞。

柒玥半蹲在洞邊，轉頭看向虞笙，還有虞笙身後的青鳥。

這是他一開始為兩個人尋到的出路，在不确定潭水外是否有人守着的情況下，另找一條路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但現在不需要了。

柒玥将放在虞笙身上的目光收回，呼出一口氣，他咽下了滿口的腥氣，舔了舔硌破的唇角，然後一扭頭，毫不猶豫地徑直鑽進了透光的孔洞裡。

青鳥站在岸邊，顯然也目睹了剛剛的一切，他沉聲問道：“将軍，要追嗎？”

虞笙看着那細小到估計隻能由女人和孩子穿過的孔洞，沉默着收回了視線。

“不急，先看邬娅，”他從水中走出，踏上岸邊，表示，“等她醒了，我們出去。”

先處理傷員，再去抓人。

洞内安靜了下來，虞笙靠在洞壁邊緣，閉上眼睛假寐的同時慢慢思考起了關于三合村的事。

不可避免地，他又想起了柒玥。

兩者之間應該沒什麼關系。

可是問題繞到最初，還是又回到了他一開始便有所顧忌的地方。

這孩子到底是從哪兒跑出來的。

三合村和他沒關系，村民也和他沒關系，那還能是哪的？總不能是孫悟空它家親戚，跟着一起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

虞笙默默地想着，回憶起了那孩子收腰擡腿，将自己挂上石壁的動作。

他輕啧一聲。

心想：沒準還真是親戚。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拉回了虞笙信馬由缰的思緒，他睜開眼睛，看向不遠處剛剛醒過來的青鳥。

邬娅的力氣不多，氣息也很微弱，這是那藥的後遺症，雖然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卻會導緻長時間的無力感，而且殘留的藥力十分持久，沒有一周時間是不能完全代謝幹淨的。

不過對于目前的虞笙而言，隻要人醒了就好。

隻要人醒了，能閉氣，他就有把握将青鳥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