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當就是故事中的意圖加害鞏文光的兇手,落得這樣的下場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言望秋對這個人如何不感興趣,但他跟着玩家們下過不知道多少次副本,清楚官方會在一些刁鑽的地方安排文本彩蛋。
這個副本的故事已經足夠完善,還差那麼一點點提及與否都并不重要的信息。
比如,這名兇手究竟是怎麼和魔靈搭上關系、又是怎麼會有這樣超凡的手段。
如同預計的那樣,言望秋在棺材裡找到一本泛黃破損的冊子。
上頭寫的不全是他想要的消息,隻是解釋了兇手是如何在靠近魔靈的同時不被侵染——把鞏文光的神魂帶在身上擋災。
神魂即使被切割,彼此之間也是相連的,隻要兇手一靠近鞏文光,這股污染就會被傳輸過去。
雙倍壓力之下,鞏文光保持清醒就成了不可能發生的事。
更何況,神魂切割本身就是一件足夠痛苦的事。
言望秋閉了閉眼,将冊子收好,重新照應起玩家們那邊的情況。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溝通的,卡在鞏文光血量的最後一絲,交由檐下霜來收了尾。
高大的身形轟然倒下,魔氣尖叫着四散逃竄,不知道是不是玩家們的錯覺,在魔氣離體後,鞏文光的神情氣質變得溫柔不少,不複先前的兇狠。
檐下霜在等待陣亡台詞的出現。
根據過往的經驗來看,這一類台詞大都隻是對自己的死亡/未竟的事業抒發痛苦和遺憾,聽一聽也就算了,但這次……
扮演者對鞏文光這樣在意,檐下霜心中不免對他會說什麼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終于,鞏文光緩緩倒下,他的視線空蕩而迷茫,像是在越過玩家們,看向遠方。
“……秋。”
什麼?
檐下霜當然知道是哪一個字,但他沒有想到,BOSS在倒下時還會再重複一遍。
“結束了啊。”
這幾日下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檐下霜轉身,看着言望秋背着光影,緩緩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他張了張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對,我叫應山自己去開箱子了。”檐下霜調整好狀态,點了點頭。
“他最後說了什麼嗎?”言望秋問道。
“沒有。”檐下霜說,“我在走神,有也聽得不清楚。”
“這樣。”言望秋也并不刨根究底,仿佛隻是随口問問。
“第一第一!我們是第一!”那一邊興許是結算完成,應山興沖沖地朝他們招手,“通告等等應該才會刷新,獎勵先放我這裡了!”
檐下霜懶得大喊大叫,在私聊裡敲了個“哦”發送過去。
副本到此為止,四人集合後,言望秋把自己發現的彩蛋劇情告訴了玩家們。
“居然是這樣,這放彩蛋的位置也太刁鑽了吧。”應山唏噓幾秒,突然反應過來,“呃,那被切割下來的另一半神魂呢,不會還有個二号機怪物等着讓我們打吧。”
“不會的,那一半神魂,被鞏文光自己撕碎了。”言望秋能夠察覺到此地散落着的神魂碎片。
“兇手長久地用它來抵禦魔氣的侵蝕,留着隻會加劇自己的症狀,長痛不如短痛。”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要再打一個呢。”應山松了一口氣,“打得我這個影殺門的有點惡心了。”
“月清也不樂意打,這種又靈活又高傷害,還沒有機制破解的怪物才是最讨厭的。”百尺樓搖搖頭。
“我先前說過,術法講究有得有失,既然這裡沒有體現你們的得,那在獎勵中應當存在特殊的物品。”言望秋将話題強行轉移,“注意看一看吧,我先走了。”
他這副樣子倒像是個真正的NPC,隻知道照着流程走。
檐下霜在邊上默不作聲看了好久,隐約察覺到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及時站出來把人給喊住了。
“那個……長老大人。”
門派内其實有不少新入門的弟子是這樣稱呼言望秋的,檐下霜嘴一快,下意識學着喊了出來。
言望秋站住了腳步,回過身,疑惑地看向他。
“我有預感,這裡發生的事會同未來有某種聯系,想要回門派去調閱當年的有關記載。”
這樣的話太幹了,還不夠。
【你本來就是注定要死的,為什麼不能再多提供一些小小的價值呢?】
日志中有這樣一句兇手對鞏文光說過的話。
檐下霜略顯滞澀地又開了口:“沒什麼是注定……”
後半句話倏地卡住,不是他說不出了,而是言望秋笑了起來。
隻認識了幾天也就算了,但檐下霜翻閱帖子時見過不少玩家們拍下來的關于他的照片,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笑。
很輕快、很明朗。
于是檐下霜也不說了,跟着一塊笑。
——被他看穿了啊。
在退出副本時,常常是NPC先行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檐下霜的錯覺,言望秋在離開時,低低地朝他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