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日志最後一頁寫着哪一個字?
檐下霜在輸入框中打下“秋”字後,全隊一同被傳送到了新的區域。
整個問題用的字體是紅色,讓人有幾分在意,不過比起這個,擺在眼前的困難才更為緊迫。
他們來到的是一處……像是廣場的地方,視野的開闊并沒有讓玩家們的心情有絲毫舒暢。
滿目灰白、枯敗的色澤中,一口棺木被鐵鍊捆綁住,懸在半空中,棺蓋沒有合得十分嚴實,隐約露出的一角能夠叫他們看見一隻灰白的手。
“這怎麼開怪,來個人去牽一牽,跟BOSS友好交流一下?”應山準備讓出空間,叫百尺樓先射上一箭。
“你去牽,你去牽。”檐下霜唰唰退後幾步,口中催促道。
“嘿,這個臭潔癖。”應山随口槽了一句,也沒打算真要過去,招呼着站得離他更近的言望秋退到一個視野更好的位置上。
言望秋跟着他走的過程中始終擰着眉。
“怎麼了嗎?”應山和言望秋獨處時狀态要放松不少,他比較自來熟,察覺到這背後的替身,哦,拿雙哥的話來說,扮演者情緒不對。
那他主動搭搭話也沒什麼。
“修為到了這一步,還是會斷手斷腳,也會流血力竭,但不會再受到時間侵蝕了,哪怕是死了也一樣。”
換了個位置,言望秋能夠将那隻手看得更清楚,他愈發确定,這隻手不可能屬于一名修為高的修士。
那這隻手是出自……
應山意識到什麼,瞳孔驟縮,大喊出聲:“停下!小心!”
百尺樓的箭矢已然飛了出去,聞言側過頭來,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已經先行一步避開。
打個不會動的靶子,沒有落空的道理。
在箭矢穿過手掌的那一刻,幾人的背後倏地出現一道巨大的虛影,是這間墓室的主人鞏文光,模樣瞧着與浮雕一般無二。
與此同時,一道光刃猛然落下,将百尺樓剛剛站着的地方砸出一個巨坑。
這要是被砸中,絕對會被瞬殺。
“你們……”鞏文光緩緩開口,玩家們神色戒備,隻當這是怪物亮血條前的短暫前搖。
言望秋在這時走到了最前頭,他半回頭,微微擡了擡右手,示意玩家們不要輕舉妄動。
他與鞏文光現在的距離在PVP中是絕對的忌諱。
另一方隻要有心,能在極短的時間内命中要害。
言望秋卻跟沒有警惕心似的,停下之後,憑空抽出一把劍,将之平放到了他跟前的地面上。
檐下霜認得,這是在每個弟子加入長生劍派時,儀式上必然會出現的劍。
那時主持儀式的長老說,這是門派的儀劍,隻在有紀念意義的場合才會出現,每個長老手頭都有這樣一柄儀劍,劍柄上刻着長生劍派的标志。
幽靈的身形微微停頓,但下一秒,他立馬便舉着劍朝言望秋的方向砍下來。
這是他攻擊應山時用過的招數。
言望秋這時正是單膝跪地的姿勢,瞧着根本毫無防備,就在玩家們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動手時,劍刃相互撞擊、摩擦的清鳴聲響起,帶出一陣激烈的火花。
煙團散去,言望秋還是沒有動作,隻是手上多了一柄劍。
他單手擋住了這一擊後微微仰起頭,湛藍的眼眸一錯不錯盯着鞏文光,像是想要從中尋找到什麼痕迹。
但到底還是沒有找到。
言望秋将鞏文光的劍打了回去,自己緩緩站起身,重新回到玩家們後方。
“你的儀劍還沒收回去。”檐下霜提醒。
“不必在意,等等它就自己回來了。”言望秋喚道,“我不方便插手這場戰鬥,隻在後方給你們策應支援……檐下霜,用你的劍,好好送走他吧。”
突然被喊ID,檐下霜愣怔一瞬,但他隻是微微颔首,沒有多問,表明自己會照做。
在對言望秋動手後,鞏文光已經亮了血條,代表着此時他與衆人敵對的立場。
和他們起先推測的一樣,他就是副本的最後一個BOSS。
言望秋不好靠近輸出,雖說鞏文光此時理智全無,但對長生劍派的物品并不是沒有觸動。
隻是這縷屬于本人的意識太過微弱,微弱到連片刻的拖延也做不到,僅能任由屬于怪物的意識操縱。
言望秋自小在門派長大,全身上下和長生劍派息息相關,别一湊近了反而把鞏文光的仇恨全部拉到了自己身上,反過來擾亂玩家們的輸出節奏。
再者,助戰NPC能幫,但不能幫太多。
幽靈狀态下,輸出壓力極大地轉移到了百尺樓頭上,長生劍派和影殺門偏向物理,二人隻能盡力幫着把仇恨拉走——百尺樓一旦倒下,重新跑過來一趟要浪費不少時間。
BOSS的技能其實全部出自長生劍派,最大的差别也隻是某個劍招的變種,有的玩家礙于現在的等級,還接觸不到,這才會感覺陌生。
玩家們顯然沒有什麼同幽靈系BOSS戰鬥的經驗,節奏完全在被拖着走,仇恨在OT的邊緣躍躍欲試。
“他雖然已經沒有了實體,但歸根到底還是長生劍派的人,不知道該怎麼預判走位,就想想你自己會怎麼做。”言望秋向檐下霜發出提示。
“這不是很早以前的頂尖修士嗎,拿我和這個比……”檐下霜嘴上抱怨着,卻不由自主地綻開了笑容。
“裝。”應山跑位路過,百忙之中抽空點評了一句。
言望秋時刻注意着玩家們這一邊的情況,保證治療和光環技能不斷,見情況穩定後,他略略舒緩了節奏,回過頭去查看那具棺木。
掀開棺材蓋子,裡頭是一具完整的屍體。
或者說,是一具披了一層粗略建模皮的骷髅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