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華被這話噎得滿臉漲紅,話都說不清楚,手指用力地扣着素輿扶手。
“可惜了,現在歡歡腿好了,可姨母和妹妹的腿卻……”
說着,柳芳菲拿出絹帕假意擦拭,“不過姨母放寬心,妹妹腿雖然傷了,可歡歡不會讓她落到無人敢娶的份上。前些日子歡歡見她與張微生公子見面頗多,想來感情上也是羨煞旁人的,等妹妹醒來,爹爹定要為她做主才是。”
這是自柳芳菲自重生以來就生出的念頭。
前世趙瓊華母女與張微生狼狽為奸,以恩情為媒介,把張微生強行拉入自己的世界。而她以為遇到了心靈救贖,抓住了救命稻草,未曾想竟是将自己推入地獄深淵。
這一世,自己受過的苦,她要在他們三個身上統統找回來。
趙瓊華一聽柳芳菲要将張微生與柳鸢兒綁在一起,心底大駭,連忙搖頭拒絕:“歡歡,鸢兒的腿傷還沒好,現在講嫁人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方才擔憂妹妹嫁不出去的難道不是姨母您?”
柳芳菲居高臨下俯睨着她,“更何況,前些日子歡歡的腿也傷着,您不也是迫不及待給我尋夫婿了?”
這一切,不過因果報應。
趙瓊華語塞,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屋内寂靜半晌,她又說到:“這一切不過是我們仨在這兒說笑,若是張公子不同意,哪能強人所難呢。”
“姨母多慮了,張微生不過一介書生,有個正經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已是萬幸,哪能輪得到他挑三揀四?此事由我親自去辦,姨母您好生照顧鸢兒便是。”
柳芳菲聲音溫軟,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
這些天總是與司徒妄膩在一塊兒,說話做事神色也都将他那股子霸道學了七八成。現下對付這些人,也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趙瓊華噤聲,腦海裡盤算着何時出府一趟,與張微生商議到底如何才能逆風翻盤,全然不知此局已死,她不過為案上刀俎,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柳老爺看過柳鸢兒後,與柳芳菲一同離開了清雅居。
見自己女兒終于丢了多年素輿,站得筆挺,眼裡蒙上一層霧氣,嘴裡喃喃喊道:“歡歡,爹爹對不起你。”
親自帶了兩條蛇蠍回來。
柳芳菲淺淺搖頭,自是知曉爹爹隻是受人蒙蔽,不明真相。
可前世遭遇太過凄苦,以至于她臨死之前,對他是帶着恨的。如若不是他在母親死後遇上趙瓊華,自己應該是黔州城最幸福的大小姐。
現下重活一世,雖說苦難都已過去,可受過的苦難卻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
“爹爹,歡歡有一事不明。”
似是想起什麼,她問道,“當年我墜馬,馬場數十人暴斃皆是您的手筆,您當初可曾懷疑過柳鸢兒?”
提及當年馬場一事,柳老爺臉色黑沉幾分:“的确懷疑過,不過那時她年齡太小,自你墜馬之後又哭得真切,我也就打消了這念頭,處理馬場那些人為你報仇,順帶給趙瓊華母女一個警醒,若是她們真的傷害了你,我亦不會放過她們。”
柳芳菲了然。
這些年趙瓊華母女僞裝得太好,約莫爹爹的疑慮也盡消了。
輕歎一口氣,她笑道:“爹爹無需自責,人心,本就是最難掌控的東西,更何況,現在的歡歡很好。”
提到這個,柳老爺眉間一擰,問道:“歡歡,你真的想好了,和小皇爺……”
“柳老爺,若是對我與歡歡的事情有任何問題,可以來問我。”
冷冽的男聲從側方傳來,二人順着聲音望去,見到司徒妄闆着個臉大步走過來。
猝不及防地,柳芳菲被攏到溫熱的懷抱裡,男人蹙眉看向她,“有什麼話非要在雪地裡說。”
若是凍着了,非要把她渾身脫光放在暖被裡一天一夜直至熱汗淋漓才是。
柳老爺沒有得到答案,卻見着自家女兒與小皇爺的互動,面色一喜,自是什麼都看明白了。撚撚胡須笑道:“小皇爺如此愛護歡歡,做父親的,也就放心了。今日是除夕,一起用過團年飯後,你們可以去集市上熱鬧熱鬧。”
“這主意不錯。”
司徒妄點頭應下,“清歡苑木門剛剛修繕完畢,不宜入住,我先帶歡歡回觀瀾苑了。柳老爺,我們晚上見。”
話落,抱起柳芳菲往回走。
看得柳老爺老臉臊得慌。
出了清雅居,府上來往的下人極多,雖是知曉大小姐是小皇爺選中的妻子,可這青光百日的摟摟抱抱,還是讓他們有些瞠目結舌。
隻是目光所及,卻瞧見小皇爺眸子迸□□光,使得他們也不敢再看,繼續低頭做事了。
“放我下來,都看着。”
“今天你的腿站太久了,累。”
“我不累。”
“不,你累。”
“我真不累。”
“若是不累,待會兒回房間,我們繼續上午的事。”
“我累了。”柳芳菲投降。
說話間,二人抵達觀瀾苑,司徒妄臉上的寒氣還未散盡,将人置于軟榻上,一把脫掉了她的鞋襪。
“啊——你做什麼?”
饒是親密無間,柳芳菲也被吓了一跳,這人做什麼事之前能不能和她說一聲兒。
“今日你又是翻窗,又是走路,已然超負荷,現在腿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