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湮從實驗室裡出來後，就被鄧肯帶回了房間。

他一路上都很想問蘇霧怎麼辦，但是礙在關弘在前面，始終沒有開口。剛邁入房間的那一刻，陸湮立刻喊住了鄧肯：“鄧老師。”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鄧肯。平時倆人幾乎不說話，不得已要說話的時候陸湮也從不喊名字。實驗室這一遭讓陸湮知道了鄧肯是向着他的，所以态度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

隻是鄧肯的反應和陸湮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鄧肯沒有顯示出很熱絡的樣子，他依舊是平日裡的那副樣子，面色淡然，毫無情緒。

陸湮心底一慌，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相信錯了人。鄧肯逐漸靠近他，他一米九的個子，陸湮盡管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比較高挑的，但是依舊和鄧肯相差很多。

陸湮隻看到面前的男人俯下身，視線和他平齊，湊到了自己的耳朵邊說：“聽話，不要讓情緒外露，剩下的我都會幫你解決。”

男孩呆楞住，他不知道鄧肯話裡是什麼意思。

隻是木木地點點頭。

鄧老師，真的會幫自己解決嗎？

陸湮心裡也沒有什麼底。

他暫時選擇聽從鄧肯的話，做一個情緒内斂的孩子。陸湮開始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臉上的表情，他原本就不愛說話，現在更是。

整個房子裡空蕩蕩的，駱依一家三口很少出來，偶爾遇到阿庭後，陸湮也都是直接走開。關弘暗中觀察了他好一陣，更加相信自己的實驗已經獲得成功了。

“下一步，該蘇霧了。”

蘇霧的實驗才是關鍵。陸湮雖然也被抑制了情緒，但始終是靠着芯片所釋放的藥物來維持。倘若人類不安裝這情緒芯片，那他的實驗可謂是毫無價值。

所以陸湮的成功，還遠遠達不到他的實驗目的。他隻是想通過陸湮，來測試自己研制的基因抑制藥物具體的效能。

而他真正要做的，是需要人類從出生開始，就不帶着情緒的基因。他把蘇霧選擇成為了第一代實驗母體。

他要改變她的基因，要将情緒抑制藥物直接寫在人類的基因裡，然後不斷繁衍，最終完成所有人類的替換。

關弘将桌上的沙漏倒轉過來，目不轉睛地看着沙子從縫隙裡落下。

應該是時候了。明天開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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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霧還在朦胧的睡夢中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陣開門聲。

立馬睜開了眼睛。

這段時間她睡得很不踏實，晚上根本不敢亂動，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掉進了那池子中。還頻繁做夢，有時候前一秒還夢着和陸湮開心地玩，下一秒陸湮就把她推倒在地。

地上濕冷，還有一層厚厚的冰。蘇霧怎麼也起不來，陸湮還一直看着她冷笑。等蘇霧從夢魇中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倚靠在了牆角處，而手已經被凍僵了。

她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哪怕有時候邱容主動和她說話，蘇霧也隻會勉強的笑笑。

邱容開始擔心蘇霧的狀态，以至于她都忘記了蘇霧還要接受實驗。直到這天關弘的到來。

“關老師。”邱容看到關弘後，心整個都縮緊了。

關弘并不看她，徑直朝蘇霧走去。

他看着那雙毫無畏懼的眼睛，心底升起了破壞欲。伸出手在蘇霧的臉上擰着，力道越來越大，一側的臉蛋都變了形：“疼嗎？”

疼，很疼。

當關弘的手捏住她臉的那一瞬間，鑽心的疼就傳了過來。但是蘇霧一點都不服軟，盡管聲音中有着顫意，但還是果斷地說着：“不疼。”

“哦？是嗎？”關弘不相信一個小女孩兒能有這麼大的脾性，手指繼續用力揉搓着，臉蛋上已經可以看到淡淡的紫色了。

邱容被關弘吓到了，趕忙走過去：“關老師，您是有什麼事嗎？”

邱容的聲音讓關弘回了神，終于放下了他的手。隻是粗粗一瞥，蘇霧的臉上有着驚人的痕迹。邱容忍住了，沒有去給她揉開。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關弘擦了擦手，又恢複了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自己是這世界上神父一般，臉上浮起了拯救蒼生的神情，“到時候了，該蘇霧了。”

聽到這話後，邱容神色一怔。

是啊，陸湮已經出去半個月了，是該蘇霧進行實驗了。

邱容有些恨自己，她恨自己沒有能力，也恨自己軟弱，根本守護不了這兩個孩子。

她開始寬慰自己：也許，霧霧接受了實驗，反而會更好。

是的，這樣會更好。

邱容就是這樣說服了自己，然後看着關弘抱走了蘇霧。

她沒去阻攔。

實驗室的門大開着，兩個實驗體都不在了，她也可以暫時出去了。邱容挪着自己的身體，從那常亮卻又黑暗的屋子走了出去。

被關了一個月，她都有點忘記外面的世界了。

走廊内已經沒有了蘇霧和關弘的身影，看來實驗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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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弘帶着蘇霧到了陸湮做實驗的地方。

這是她第一次來。

蘇霧一進去就被牆面上的蝴蝶标本震驚住了。

那隻，和哥哥送我的好像。

她的視線一直黏在牆上的标本上，臉上的淤青更加明顯，昭示着關弘剛才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