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霧,喜歡這裡嗎?”關弘彎曲着手指,在蘇霧的臉上輕柔地刮動着,就像是要幫她把那烏黑的地方揉散一般。
蘇霧搖頭。
她不喜歡。這裡比之前那間實驗室還可怕。
關弘也不惱,繼續說着:“陸湮當時就是在這裡接受的治療。”
“還是挺有效果的。”
“沒發現嗎,你的陸哥哥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沒有忘記你,但是忘記了對你的感情。你是不是很難過呀,沒事,我來幫你了,很快你就不會痛苦了。”
關弘就像是看着一個藝術品一樣望着蘇霧。
蘇霧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隻是被那句“忘記了對你的感情”而刺痛。
哥哥真的成這樣了嗎?他真的全忘了嗎?蘇霧不敢細想,無力地垂着頭。右腳不停地用鞋尖摩擦着地面,背在身後的小手絞着。
“乖孩子,不要怕。”關弘神情逐漸變得陰冷,“馬上就好,治療完之後,你會很幸福的。”
面對蘇霧,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關弘将自己當成了醫生,準備進行一台精密的手術。又把自己當作了世間的救世主,自以為是地挂上了悲憫的神色。
鄧肯進來時,就是看到他這副奇怪的樣子。
高昂地站在那裡,一隻手按着蘇霧的頭,将臉仰向了天花闆。
真是一個卑劣的人。
這是鄧肯唯一的内心想法。
“關老師。”他把關弘從幻想中拉出來。
“來啦。”關弘看了一眼,“那開始吧。”
鄧肯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冷血無情,和自己最像了。其他兩人,他根本不信任,尤其是邱容。
終究是個女人,優柔寡斷,被情感所控,最容易壞事。當時看上她隻是因為最好控制,拿來用用罷了。
邱容根本不知道老師此刻正這樣想她,她還徘徊在一樓的大廳中。沒看到鄧肯和陸湮,連褚博延一家也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道小陸怎麼樣了。”
她不敢貿然去鄧肯房裡,害怕被發現後對陸湮不好。
隻能坐在那裡空等着。
另外一邊蘇霧已經被放在了椅子上。
她沒有掙紮,也不哭鬧。
“看不出來,你比陸湮還沉得住氣。”關弘毫不掩飾自己贊賞的語氣。
而蘇霧并不理他,隻是在想着:哥哥當時也是這樣嗎?他怕不怕呀?如果當時我在就好了。
“小鄧。”關弘看向鄧肯,“去把那手環拿來。”
鄧肯微怔。
他第一次在關弘面前流露出了猶豫,但也隻有幾秒鐘,并沒有被察覺。
關弘說的手環,是九十九種金屬制作而成的,在鍛造的時候關弘親手在内側刻上蝴蝶的圖樣。
鄧肯經曆了手環從雛形到完成的全部過程。關弘對手環格外關注,隻準鄧肯在旁邊看着,不許他插手。
這手環放在實驗室裡的一個培養艙中,像一個聖物一般供在那裡。
鄧肯向那裡走去。
“等等。”關弘突然叫住了他,“你看着她,我去拿。”
那手環他舍不得别人觸碰。
關弘很快就折了回來:“這個送給你。”
蘇霧看了看,灰黑色的質地,外表看上去很普通。
她沒有動,但關弘抓住了她的手。圓圈穿過了白嫩的手,套在了纖細的手腕上。
蘇霧還來不及反應,就感受到了一陣巨大的吸力,下一秒,手環就和自己椅子的把手緊緊地黏在了一起,怎麼都扯不開。
蘇霧拼命地搖晃着胳膊,試圖掙開束縛,但根本無濟于事。
“不要亂動。”關弘警告到,“不然會越來越緊哦。”
果然手環和腕間的縫隙縮小了,方才摩擦讓蘇霧的手腕都開始泛紅,有一些細小的地方已經擦破了皮。
蘇霧停止了掙脫。
“把東西拿來吧。”
這話是對鄧肯說的。
鄧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打開了一個蒙着黑布的玻璃櫃,蘇霧看到了裡面的樣子。
那是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櫃,裡面擺滿了藍色的試管。
鄧肯從裡面拿了一支,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