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幾剪刀下去,白發紛紛飄落。
蘇霧的頭發又變成了全黑的模樣,隻是短了一大截。
在陸湮和褚博延的注視下,蘇霧放下了剪刀,又回到了自己的畫闆前,翻開新的一頁,開始作畫。
“小陸。”褚博延走到陸湮面前,“你今天多留意一下蘇霧的情況,有問題就和我說。”
陸湮點點頭。
褚博延收起了地上的斷發,直接去找了關弘。
關弘聽他說完後,抓着斷發和褚博延一起去了實驗室。
實驗結果顯示,頭發變白與蘇霧那段被改變的基因有關。
那段基因關弘做過了比對,基本和蝴蝶的基因相似。
關弘反複實驗了好久,最終确認了這一結果。他從年輕的時候,就鐘愛蝴蝶。喜歡看蝴蝶振翅的樣子,喜歡看蝴蝶被關在無氧環境中撲騰緻死的樣子。
這種對蝴蝶近乎變态的癡迷,讓他開始大量地制作蝴蝶的标本。
在研制給蘇霧注射的藥劑的時候,他在藥劑中加入了用蝴蝶身體磨制成的粉末。
他把實驗藥劑當作自己的藝術品,在藝術品中加入自己的摯愛,對于關弘來說,是一種極大的精神滿足。
不知是不是由于這個原因,導緻了蘇霧基因的改變。
針對目前的情況,關弘也沒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法,隻能提高對蘇霧的關注度,看是否有其他的改變。
蘇霧除了頭發每天都在變白外,平時的生活和以往無異。
開始時,蘇霧都會将變白的頭發剪掉。日子久了,頭發已經到了耳邊,如果再自己動手,就會不小心傷到自己。
陸湮接過了這個任務。
每天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細心地替蘇霧修剪變白的頭發。
一開始隻要十幾分鐘,後面頭發越來越短,就得一個多小時。
兩個人都極其有耐心,從來沒有人流露出厭煩的情緒。
每次陸湮拿着剪刀在給自己打理頭發的時候,蘇霧都能聞到一陣陣清香。
隻要這股味道出現,尖銳的剪刀哪怕在自己的眼前晃動,蘇霧也不覺得害怕。
邱容下次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變成寸頭的蘇霧。
蘇霧的頭發已經完全變白了,從發根起,新長出來的頭發都是白的。
蘇霧看到邱容的第一眼,轉頭就走,什麼話也沒說。她覺得心髒有些不舒服,不願意再留在客廳了。
砰的一聲。
劇烈的關門聲,隔絕開了内外兩撥人。
邱容揣在衣兜裡的手漸漸地捏緊,裡面還裝着她給蘇霧新買的發繩。
從那天起,蘇霧畫的内容就開始變了。
畫裡面開始頻繁地出現了一個女生,時而披着頭發,時而紮着兩個丸子頭。
每幅畫無一例外,女孩兒頭發都是黑色的。
也是從那天起,陸湮發現鄧肯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鄧肯在北境漸漸站穩了腳跟,有了一定的突破。依靠他的宣講技術,收獲了一批願意追随他接受實驗的人。
還創立了一個小範圍内的組織——淨化教。
淨化情緒,獲得生命的真谛。
關弘也因此對鄧肯更加信任,為了避免鄧肯來回往返浪費時間,他一次性給了鄧肯半年的藥物。
就算是這樣,鄧肯兩到三個月也會回來一次和關弘彙報進度。
既是讓關弘放心,也是穩定陸湮的情緒。
他之前和陸湮有約定。
一定會幫助蘇霧脫離關弘的控制,條件是陸湮必須成為他後面的實驗體。
鄧肯沒有說是什麼實驗,隻是讓他自己考慮。
陸湮答應的情境鄧肯現在還記得,是在一個天還沒有亮的早晨,他從睡夢中被搖醒,還不滿十歲的少年眼神堅定地告訴他:
“我答應你,請你一定要幫霧霧逃出去。”
“如果你沒做到,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那時候的鄧肯看着陸湮,覺得眼前的這個男生真的有殺了自己的勇氣。
他輕笑一下,正好,符合自己對實驗體的期待。
有時候他從北境回來,如果沒有機會和陸湮說上話,就點點頭。
他相信以陸湮的機警度,應該會明白的自己在告訴他——一切順利。
陸湮就在鄧肯一次次地暗示中,整整撐過了三年。
三年來他越來越擔心鄧肯當初的承諾能不能實現。蘇霧的狀态時好時壞,有時可以和他說上幾句話,時候幾天下來,一句話都沒有。
之前在蘇霧臉上看到的笑容,也再沒出現過。
陸湮越長大,就越貪心,他不光想要蘇霧脫離禁锢,還希望她可以感受快樂。
也許是他日日許願,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在邱容回來的一天,他再次看到了蘇霧的笑容。
那日,邱容帶回來了一頂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