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容點點頭:“隻是發尾的部分,也不算很長。”
關弘沒有說話,指尖敲擊着桌面,好一會兒了,才問道:“蘇霧呢?她自己說了什麼嗎?”
“她倒還好,沒什麼反應,還是整天擺弄着自己的畫闆。”
“我知道了。”關弘說,“讓鄧肯過來一下。”
十分鐘後,鄧肯到了關弘辦公室。
“蘇霧頭發變白的事情,你知道嗎?”
“嗯。今天我和邱容一起看到的。”
“你怎麼看?”
“應該是正常現象。”鄧肯說,“藥物帶來的毛發改變,隻要不影響我們的實驗效果,就沒什麼問題。”
“那——”關弘渾濁的眼睛看着鄧肯,“你覺得,現在的實驗效果怎麼樣?”
空氣中沉寂了幾秒鐘,鄧肯沒有說話。
他還在斟酌關弘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氣氛有些不對勁,關弘一味地盯着他。
鄧肯旋即一笑:“我看着還挺好的,蘇霧現在連邱容都不理,以前可是一刻都離不了。”
關弘沒有接他的話:“那陸湮呢?”
鄧肯笑容凝滞,故作輕松地說:“陸湮還是也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
“是嗎?”關弘說,“你今天和他一起在說什麼?”
果然,關弘确實在今天看到了什麼。鄧肯今天剛回來的時候,陸湮找他說了蘇霧的事情。應該就是那時候被關弘看到的。
“啊——您說那件事呀——”鄧肯偏了偏頭,撓了撓自己的耳後,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就是我今天回了趟房間,發現我藏着的那幾張海報被陸湮翻出來了,直接攤在了桌子上。我就是警告他不要亂動我的東西,他自己又不懂這些,我怕他毀了我的藏品。”
“什麼海報?”
“就男人喜歡的那點海報。”鄧肯邊說,還邊頂頂腮幫子,微微挑眉,一副你懂得的神情,“當時好不容易搞到的。”
關弘聽到後,心下了然,沒有再多問,讓鄧肯走了。
鄧肯出去後,立馬換上了淩厲的眼神。這老頭子還是很警覺,以後要再小心一些。
他回房間,故意從書桌底下掏出了陳年海報,大剌剌地擺在桌子上,然後人躺回了床上。
幾分鐘之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沒等他去開門,外面的人就自己進來了。
敲門的人是關弘。
他手上拿着藥,進去遞給鄧肯:“下個月的,剛剛忘記給你了。”
鄧肯從床上鯉魚打挺起來:“謝謝老師。”
關弘點點頭,眼神瞟了一眼桌上的海報,看到了一片雪白。
沒過多停留,就走了出去。
等關弘走後,鄧肯嘴角勾笑,才把海報收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他和邱容又出發了。臨行前,鄧肯告誡陸湮:多留心關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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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霧一直不舍得拆邱容給她紮的頭發,睡過幾晚後,原本妥帖的兩個圓丸子,固執的毛發已經從四周調皮地竄了出去。
後面實在影響生活,蘇霧才把頭發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頭發放下來的瞬間,原本隻有發尾的白發,現在竟然蔓延至了頭發中間。
蘇霧從鏡子看到自己半白半黑的頭發,第一次皺起了眉頭。
這樣子說不出的奇怪。
這天,她破天荒的沒有踏出房門。
陸湮在外面等了半天,沒有看到蘇霧的影子。往日這個時候,她應該要出現了。
他耐着性子,又在客廳等了半個多小時,實在擔心,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關弘的影子後,就去敲響了蘇霧的門。
敲門聲響了很久,裡面都沒有反應。
“霧霧。”陸湮輕聲叫着,手下的動作開始急促。
咔哒。
門從裡面打開,蘇霧就站在門口。
“霧...”陸湮剛開口,就被眼前的蘇霧吓了一跳。
半截白發明晃晃地垂在胸前。蘇霧雙眼無神,連看都沒看陸湮一眼,拖着腳步就走了出去。
陸湮快步跟上。他震驚于蘇霧頭發的變化速度,按照這樣子的情況,很快就會變成滿頭白發了。
“啊!!!”
尖銳的叫聲從客廳裡傳來。
正在角落裡玩耍的褚庭,看着走出來的蘇霧,被她的樣子吓了一跳。
“有鬼!”他哭喊着跑回自己的房間,連門都不關,蘇霧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叫喊聲。
她沒有說話,抓起自己手邊的一把剪刀,徑直走向了鏡子前。
“霧——”陸湮的話還沒說出口,褚博延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蘇霧,你在幹嘛?”
蘇霧并沒有回頭,隻在鏡子裡看着褚博延。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剪刀比在耳側。
褚博延被蘇霧的神情吓到了,仿佛隻要自己再說一句話,那剪刀就會紮向自己的脖頸。
他輕輕往後退了幾步,做出退讓的姿勢。蘇霧才把眼神從他身上挪走,操起剪刀,對着自己白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