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弘開始思考這筆交易的合理性,鄧肯也不催,就讓他想。
過了好一會兒,關弘像是打定了主意:“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對于褚博延和邱容,你不能和他們說實話。”
“沒問題。”
桌子底下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我不允許你們騙我爸爸。”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櫃子内的陸湮。
褚庭怎麼在這裡。
褚庭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臉已經憋得通紅:“我現在就去告訴爸爸。”
說完就往門口跑,邊跑邊喊着:“爸爸——”
鄧肯和關弘立馬跟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唔、嗯嗯嗯、放嗯開。”褚庭不斷地掙紮着,卻始終逃不開關弘的桎梏。
“我去拿鎮定劑。”在這方面,鄧肯和關弘之間有着絕佳的默契。以前不管是對蘇霧,還是對陸湮,都是關弘控制住,由鄧肯來打針。
陸湮聽到抽屜拉動的聲音,他在櫃子裡一動不敢動。鄧肯沒有叫自己,他就不能出去。哪怕他現在擔心褚庭,也不能夠被關弘發現破壞了鄧肯的計劃。
就是打一個鎮定劑,沒什麼的。
陸湮這麼安慰自己。
“怎麼沒動靜了?”鄧肯問。
關弘這才發現手底的褚庭,已經停止了掙紮,臉成了醬色。他慌忙放下了自己捂在褚庭嘴上的手,松開了勒着脖子的胳膊。
“褚庭,褚庭。”
一連叫了十多聲,依舊沒什麼反應。鄧肯開始對褚庭進行心肺複蘇。
躲着的陸湮已經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控制着不讓自己出聲,阖上了眼睛,眼角溢出了淚水,在櫃子裡無聲地哭泣着。
阿庭,對不起。
外面隻有兩個人,但陸湮聽起來像是有一萬個人一樣,紛亂的步伐,嘈雜的議論,喋喋不休的争吵。
好煩。
陸湮捂住自己的耳朵,讓自己冷靜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安靜了,他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啊——
是霧霧!
陸湮猛地擡頭,立刻從櫃子裡沖了出去。
原本應該關着的門此時大開着,而蘇霧就站在門口,看着關弘和鄧肯,還有被關弘抱在懷裡的已經沒有生命體征的褚庭。
看到這群人的瞬間,蘇霧隻覺得腦袋間一陣嗡鳴,她後背發冷,手不自覺地抖動着。過往遺失的情緒,在看到褚庭屍體的那一刻,全都回籠。
她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過去,腦海裡回憶起了很多與褚庭相關的畫面。
那次他試圖來拉自己的手,卻被自己無情地推倒在地。
每次湊過來看自己的畫,都免不了遭到一陣冷落。
還有很多次,褚庭都來找她說話,可每次回複他的,都隻有沉默。
褚庭用自己的生命喚回了蘇霧的情緒,而他短短的一生卻都生活在蘇霧的冷漠中。
蘇霧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流了出來,這是她積壓已久的情緒,終得釋放。
“霧霧,你怎麼來了。”陸湮沖了過去,抓住了蘇霧的肩膀,試圖讓她趕快離開這裡。
蘇霧擡起頭,蒼白的頭發配着蒼白的臉,讓她整個人就像是夏天掉落下來的雪花一般,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這世間蒸發掉。她看着陸湮,張開了口:“陸哥哥。”
這三個字一出口,關弘就意識到,自己自以為成功的實驗,在這一刻,落下了帷幕。
奮鬥了一輩子的事業,被一句陸哥哥輕易地打破了。
他冷笑一聲,将手裡的褚庭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轉身進到了實驗室裡。
沒人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但鄧肯和陸湮都提高了警惕,隻要發現他有任何異動,就會立刻将關弘制服。
這本來就是兩人商量的結果,隻不過換了個場景罷了。
關弘走進去,在一個抽屜裡,拉開了一個暗格,那是連鄧肯都不知道的對方。
裡面有一把左輪手槍,關弘拿了出來,将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冷眼看着外面的三個人。
兩個自己的實驗體,還有一個引以為傲的學生,四周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實驗儀器。
眼前的一切,都寫滿了自己的經曆。
關弘面對着自己的過去,扣響了指尖的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