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知應聲而跑,四面八方守着的侍衛立即也追了上來,但霍行知已經跑出去了。
霍行知心中大樂,可還沒笑出聲,面前又猛地出現六個侍衛,迎面向他奔來。
原來霓歡還在庭院外安排了人手看護。
霍行知連忙從一邊的角落鑽出去,但還是被臨近的一個侍衛攔住了,霍行知無奈與其對了兩招,僅這瞬間的功夫,剩餘五個侍衛和霓歡等人已經追了出來!
窮途末路,霍行知絕望大喊:“救命啊——季隐真救命啊——殺人啦!!!”
霍行知雙拳難敵四手,被用麻繩結結實實綁了起來,霍行知還在哀嚎:“救命啊——不要啊——不要碰我啊!!!”
霓歡在一旁斥道:“還不把他嘴堵上?”
一邊的侍衛蹲在霍行知身邊,将布條拿了起來,就要去捆霍行知的嘴。
霍行知一歪頭躲開,還在凄厲地慘叫。
霓歡跺了跺腳,催促道:“快點啊,等等把隐真哥哥吵醒了,我叫你們好看!”
霍行知的腦袋被另一雙手按住,徹底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最後的求生機會消失掉。
他腦中急速運轉,語速極快趕在封嘴前喊出幾個字:“霓歡!我有話和你說,你别捆我,我不喊了!”
侍衛的手頓在半空看向霓歡,這個空隙,霍行知真把嘴閉緊,沒喊了。
霓歡沉着臉看了他半晌,道:“什麼話?遺言嗎?”
霍行知道:“我給你磕頭道歉,你可以不放開我,隻要把我腿上的麻繩松開一點,我就能給你磕頭。”
霓歡樂了起來,笑道:“哦?怎麼又想開了?你不是靈霄山的弟子,士可殺不可辱嗎?”
霓歡這句話說完,周圍看熱鬧的侍仆頓時發出一陣笑聲。
霍行知道:“沒錯,我想開了,比起臉面,還是活命重要,我真的錯了,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給你磕頭,但是我腿上的麻繩綁得太緊了,我連身體也直不起來,你不用松我上面的麻繩,你把我腿上的麻繩松一松就可以。你也不用擔心我跑掉,被這麼多人圍着,我能跑到哪裡。”
霓歡哈哈一笑,道:“給他松!”
霍行知腿上的繩子被盡數松開,這比霍行知預想的要好一點。他看着繩子被解開,呵呵笑了一聲,擡眼問霓歡:“你給我全松掉,真不怕我跑掉?”
霓歡不屑地冷笑一聲:“剛剛院中發生的事是意外,如果準備齊全,你覺得你能跑掉?真是可笑。靈霄山的弟子個個都如你這般嗎?哈哈……”
霍行知自己靠着身體的力量站了起來,低頭站在霓歡面前,似乎是很屈辱的在思考要不要下跪,霓歡在對面好整以暇看着霍行知。
霍行知深吸了口氣,擡起了頭,忽然見他眉毛一揚,道:“隐真?隐真!我在這裡!”
不止霓歡,隻要是流明宮的人都下意識回頭看去,霍行知乘機彎腰竄出去,瞬間和衆人拉開一丈的距離。
霓歡大怒,這下親自下場,将手中的鞭子一甩,鞭子在空中炸響,霍行知被吓得一縮脖子,隻感覺頭頂一涼,鞭子抽在了旁邊立着的大樹身上,頓時,落葉撲簌簌地掉下來,整棵樹抖動不止。
霍行知緩緩扭頭看過去,這棵樹有兩人環抱這麼粗,卻被霓歡的一鞭子打進去半截,要是打在他的身上,他現在已經屍首分離了。
霓歡笑得有些猙獰:“你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霍行知眼神奇怪回頭看了一眼霓歡,随後霓歡臉色一變,隻見霍行知的身後走出來一個人,不是季隐真是誰!
季隐真顯然是被驚醒,身上隻披了一件披風,黑紗似的頭發不同往日高高束起,而是安靜的垂在兩側。
他的臉略微蒼白,在黑夜中猶如一塊發着熒光的玉,明潤的眼眸将現場掃視了一眼,道:“你們在做什麼?”
霍行知立即不能自已,一步蹦上去撞在季隐真懷裡,慘叫道:“霓歡讓我給她磕頭,不磕就打死我,隐真我真的好害怕,她故意趁大半夜你睡着的時候來欺負我,為了不讓我跑掉,還叫了這麼多人,把我捆成這個樣子……好害怕好害怕。”霍行知假哭了兩聲。
霍行知的個頭比季隐真還要高上一些,霍行知猛地撞進他懷裡,他不禁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體。霍行知将頭埋在他肩上哭訴,他皺着眉聽着,聽完後發現霍行知在嘤嘤地哭,不知所措地思考了片刻,将手放在霍行知背上拍了拍,道:“别害怕。”
季隐真轉而問霓歡:“你欺負他做什麼?”
沒等霓歡開口,霍行知擡起臉添油加醋道:“她妒忌你我二人少年相識的情誼,便故意讓我去做工,不讓我見你。我想着,她也是你的好朋友,我不願讓你們為我吵架,或許我努力工作就能讓她對我改觀了,這樣的話,你就不用夾在我們中間為難了,我不願讓你為我為難。可是昨夜裡你來找我說了兩句話,被她知道了,她便要趁夜半時分如此的折辱我!還叫了這麼多人來看我的笑話!說我不給她磕頭就抽死我!隐真,我就算再忍讓也不能忍讓到這種地步,她若真逼我跪下了,我、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我還有什麼臉面活着,我不活了——!”
說罷,霍行知又縮進季隐真的肩窩幹嚎。
季隐真拍着他的背安撫道:“你别怕,我不會讓你死的,也不會讓你跪下的。”
霓歡憋得臉都紅了,向前踏了一大步,喊道:“你不活了就去死啊!你竟敢碰隐真哥哥!”
霍行知哇地大叫了一聲,更加縮在季隐真的肩窩不出來,一邊蠕動一邊嚎叫:“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季隐真深皺眉頭,道:“你怎麼可以逼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他這樣為你着想,你也應該為他着想。”
霓歡道:“不是的隐真哥哥,不是霍行知說的那樣,他在胡說!”
季隐真道:“我親眼看見你将鞭子甩在他的頭上,你難道不是要打他嗎?”
霍行知适時擡臉湊到季隐真耳邊道:“隐真哥哥,我覺得霓歡有話要說,你倒不如讓她将事情講述一遍,也對她公平,不算我冤枉了她。”
季隐真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他轉向霓歡,“你要說什麼,說罷。”
霓歡一時語塞。她想反駁霍行知的話,但不知道要怎麼反駁,從哪裡反駁,因為霍行知說的全是實話。那她為什麼第一次聽見,隻覺得霍行知在添油加醋的害她?
霍行知心裡面已經開始捧腹大笑了。如果季隐真不在,他已經去霓歡面前耀武揚威了。
霍行知窩在季隐真肩上看着霓歡,道:“你不開口,是承認了你對我做的事情嗎?”
霓歡垂下眼咬了咬嘴唇。
霍行知吹耳邊風,道:“隐真,我不想呆在這兒,我看見這棵樹好害怕,我們走吧。”
季隐真點點頭,抽出旁邊侍衛刀将霍行知身上的麻繩砍斷,道:“走吧。”
兩人正轉過身,霓歡哇地一聲蹲在地上哭了。孫會蘭一驚,連忙蹲在一邊細聲安撫着霓歡。
季隐真又擰起眉毛,想上去看看霓歡,剛邁出一步,就被霍行知按住肩膀,然後投給季隐真一個放心的眼神,在站在一邊的侍衛懷裡摸了摸,摸出一塊手帕,走到霓歡面前蹲下,将帕子遞了出去。
霓歡淚眼中看見一隻手伸過來,第一時間以為是季隐真,将帕子拿來擦了擦臉,正露出一個笑臉擡起眼睛看上去,正看見霍行知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表情一僵,驚吓似的猛站了起來将帕子丢給霍行知,喊叫道:“滾啊!你就是個撒謊精!撒謊精!”
霍行知也緩緩站起來,姗姗開口:“我哪裡撒謊啦?”
霓歡咬牙切齒走到霍行知面前,道:“你有本事就露出你的真面目啊?你算什麼男人?你惡不惡心?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對付我!”
霍行知一臉凝重聽完,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霓歡忽地伸起右拳,毫無征兆沖霍行知的臉打去。
可霍行知早有準備,一彎腰躲掉了,還順勢跑到了季隐真身邊,将帕子塞進其主人的手中,大喊道:“你怎麼就忽然打人呢?”
霓歡氣憤地跺腳,季隐真正要說話,被霍行知打斷:“隐真,霓歡她肯定是氣頭上了,沒關系,我原諒她了,不過咱們讓她自己安靜一下吧。”
季隐真向霍行知投去敬佩的目光,點點頭,由衷地歎了一句:“你真好。”
霓歡聽在耳中怒火中燒,霍行知聽在耳中臉上微帶戲谑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摸了摸鼻子,道:“诶呀,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