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境與魔界一樣,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現在的百獸谷猶如一張褪了色的老照片,揮發着沉悶的藍色。
随着霍行知的動作,山洞中的光源轉移到了外面。就在霍行知站在季隐真身邊的那一刻,一團盛大的光源也止住不動,将周圍的花草樹木盡數照亮。
季隐真命燈的光輝,也被掩蓋在其中。
魔界沒有太陽和月亮的光源,便隻能成日使用燭火油燈照明,在十方境亦是。
可十方境畢竟不是普通的地方,一般的燭火點不起來,若是沒有命燈的照明,兩人便隻能靠着稀薄的藍色前進,困難程度可謂是倍增。别說找到周索的殘魂,就連腳下的路都不一定能看得清。
霍行知一步三回頭地往外面走着。
他發現,山洞中,離命燈光源越遠的殘魂,身形越是模糊。甚至是一團黑霧。
但經足夠的命燈光源照亮的殘魂,身體臉龐會變得清晰。離得越近,越是清晰。
但離得最近的殘魂,身形卻是清晰得有些透明了。
等到出來山洞,霍行知看見山洞外同樣密密麻麻、幾幾成群的殘魂又驚了一瞬。
他不禁附在季隐真的耳邊悄聲問道:“這、這也是殘魂嗎?怎麼如此之多?”
季隐真向四周看了一眼,道:“死的人多了,殘魂就多了。”語氣淡然。
人死在哪裡,哪裡就會有幾縷殘魂。
霍行知歎道:“這偏僻的山洞周圍都有如此之多的殘魂,其他地方,也隻會比這裡多,不會比這裡少。唉。”他雖然心中的打算不少,但見此情景,詭異的同時又不禁有些憐惜。
季隐真自從這段日子與段鴻和俞子朝夕相處在了一起,心思也敏捷了不少,聽出霍行知話中的憐惜,牽住霍行知空餘的那隻手,道:“等找到了周索的殘魂,讓你師兄弟帶着殘魂,再将這裡告知師門,也不算晚。”
霍行知感到手中微涼的觸感,一時間竟将剛才感慨的心情抛之腦後,換上了各種旖旎心思。
今天白天他剛要親季隐真,季隐真就走了,雖然他面上不顯露,但懊惱的心情已經折磨了他一整天。現在終于沒了那兩個電燈泡,霍行知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握緊了季隐真的手,慢慢的,将頭低了下去。
季隐真似乎從霍行知掌心的溫度感到了他的想法,想起在陳府時的那個親吻,無法抑制生出了期待,一顆心砰砰砰有力地跳動起來。
霍行知的心跳也不比季隐真的弱。
雖然他還沒有把《接吻的一百種方法》看完,但他就碰碰季隐真的嘴唇,絕對不做其它的。
霍行知閉着眼噘着嘴靠近季隐真,鼻子已經聞到了獨屬于季隐真身上的清香,馬上要碰到季隐真時,他忽然被撞了一下。
霍行知瞬間瞪着眼睛看向身側,一個被命燈照得身體透明的殘魂撞在了他的身上。
霍行知疑惑地看向季隐真。
怎麼殘魂還會動呢?
季隐真被打斷了親熱十分不滿,瞪了一眼殘魂,拉着霍行知去了另一邊,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說道:“來吧!”
霍剛剛被打斷了蓄力,現在不免有些尴尬。但實在是想親季隐真,忍着羞澀,垂下眼睛,盯着季隐真的嘴唇,緩緩靠近季隐真。
就在這時,霍行知又被撞了一下。
……
霍行知又被打斷了蓄力,心中憋了氣,回頭看去,還是剛剛撞在他身上的那個殘魂。
霍行知無奈歎了一口氣,他又不能拿這縷殘魂怎麼樣,但不免有些欲/求不滿的委屈,低頭掰着手指頭,道:“那個,這裡人來太多了,咱們出去……”
他話說到這裡,季隐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反正一大步走到殘魂面前,在它肩上重重一推:“你看什麼看!”
殘魂被季隐真推得往後橫飄了好一段路才停了下來。
季隐真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壓制,在山谷中回蕩了起來。
霍行知吓了一大跳,緊張地向四周的殘魂看去。
如果說那些殘魂本來在睡覺,那現在就是被季隐真的聲音吵醒了。原本低着的頭,一卡一頓地緩緩擡了起來,眼珠子不靈活地轉着,似乎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霍行知頭皮發麻,拉着季隐真就走。
命燈的亮度代表了這個人魂魄的強度,季隐真魂弱,要是被這些殘魂聯手攻擊一頓,回去之後一定會受很重的傷。
所幸這些殘魂并沒有跟上來。山谷中回蕩的聲音消失了一陣後,它們又緩緩地陷入了呆滞。
霍行知所過之處一片亮堂,他原本還擔心命燈散發出來的光源會讓殘魂注意到,從而攻擊他們。但走了一段路後,發現這些殘魂似乎看不見命燈發出來的光,這才放下心來。
兩個人一口氣走了很遠的路,腳步才慢了一點。
霍行知一邊觀察着四周的環境,一邊問道:“隐真,你還記得周索是在哪裡死的嗎?咱們在那裡,說不定會找到周索的殘魂。”
季隐真瞥了一眼霍行知,道:“我記得,離這裡不遠,再往前面走一些。”
霍行知松了一口氣。人的殘魂一般都會留在死亡的地點,如果周索的殘魂就在原地,那他們就省了很多事。
但随即他的心又提了起來,不安地問道:“如果周索的殘魂不在原地怎麼辦?”
季隐真不斷地給霍行知投去怏怏的眼神,但霍行知的一整顆心都撲在了周索身上,并未注意到。
季隐真悶了一會兒,才答道:“那麼隻能在這一片地方找他了。不過殘魂不會離死亡地點太遠,他就算不在那裡,也走不了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