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星雨猛地看向魔君:“可可、可是,他還活着……”
魔君眼睛微微眯起:“你不願意嗎?”
老者在一旁将自己的短刀遞到了封星雨面前,封星雨閉了閉眼,将刀拿了過來,一步一步走向霍裴。
最後他的腳踩着霍裴的血,閉上了眼睛,一鼓作氣,蹲下身手起刀落。
他猛地後退了好幾步,随即感到手裡的東西,吓得幾欲落淚,汗如雨下,低下頭急喘着粗氣。
隻是想捉弄一下周索而已……
魔君一直在觀察季隐真的反應,就算是親眼目的周索被割肉的這種場景,季隐真依舊眼神空空靜靜的,看不出一絲情緒。
魔君此刻覺得季隐真有些不識好歹了,表情沉了下來,伸手讓封星雨将短刀放在他手中,他又交給季隐真,道:“去殺了他,你今後就是我最寵愛的孩子!”
季隐真手中一沉,他隻将刀握着,卻也不動。
魔君登時冒起怒火,就在此時,霍裴咳了兩聲,從季隐真的角度,還能看見他咳嗽時帶出來的血。
霍裴嘶啞着聲音道:“魔君啊魔君,你能将一個死人逼得說話,你可要想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太過分了。”
霍裴每說一句話,似乎都在用此生最後的力氣:“你明知道他喜歡我,非要逼他殺了我,那不是讓他恨你嗎……”霍裴的聲音越來越低。
魔君呵呵冷笑,走到霍裴身邊蹲下,單手揪着他的衣領,硬生生将他的上半身拽了起來:“你懂什麼?你這種人隻會是他成功路上的一顆絆腳石,有什麼舍不舍恨不恨的,他現在不懂,以後自會懂。”
霍裴微不可查地嘲笑了兩聲。
他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想回頭看看季隐真,又忽然記起自己現在面目全非,還是算了……
這時,跟着魔君的十幾個人中走出一個美豔的紅衣女人,手裡拿着把刀,道:“這肉再讓你們糟蹋一會兒還能吃嗎?我可不吃死人肉!等我将此人的裡脊肉割下來,你們想怎麼玩,我管不着了。”
她又歎道:“可惜他外面這一層肉都是爛的,看着有點惡心。若他不是習武之人,我可懶得理他這身臭肉。”
她說着,就向霍裴走來。
霍裴此時還沒有徹底死去,聽見女人的話,不禁惡寒了一下,撇了撇嘴,歎道:“你們這愛好,還真是與衆不同……”
霍裴的聲音戛然而止。
衆人驚呼一聲。魔君也詫異地看向季隐真。
霍裴脖子中間的白刃被抽了出去,大量的血液瞬間噴湧而出,魔君和女人迅速閃身躲避。
沒了魔君拽着霍裴,霍裴立即歪了下去。但他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季隐真懷裡。
季隐真手裡還拿着那把沾血的刀,他一臉平靜把霍裴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洶湧的血液噴了他滿身,他也不躲,就算血液濺進了眼睛裡面,竟然也一眨不眨。
霍裴感覺整個腦袋都是源源不斷的血,說不出話,呼吸不了。
他努力将眼眸轉向季隐真,想去摸摸季隐真的臉,才想起自己的手已經斷了。他苦笑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季隐真立即将耳朵貼上去,可霍裴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霍裴的眼球破裂,所看見的一切都是血紅不清的,就連季隐真的臉也一樣。
倏然,他幽幽歎了一聲,血紅的眼眸停住不動了。
魔君的笑聲響起,道:“好啊、好啊,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你說吧,你要什麼獎勵!今天我都滿足你!”
身邊的二十幾個人也跟着開始誇獎起來,隻有那個紅衣女人悶悶不樂,使勁拿眼珠子瞪季隐真。
季隐真第一次正眼看魔君,道:“我想要那個令牌。”
魔君看了看自己腰間,這是他從周索手上拿回來的那塊。他當即拿下來,給季隐真扔過去,道:“這麼好的機會,你隻要這麼一個小小的令牌?”
季隐真一手抱着周索,一手接住令牌,握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
一旁的老者道:“少主,魔君在跟你說話呢。”
季隐真道:“不要吃他的身體,好嗎?就把他放在這裡吧。”
季隐真有求于自己,魔君立即答應:“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兒子,做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季隐真把周索扶到樹上,雙手親昵地摸了摸他的臉,好像周索還活着一般。
魔君将季隐真扯了起來,挽着他的肩膀,一邊和旁人說話。一邊向前方走去。
季隐真忍不住回頭張望。
山坳中大風吹起,樹葉響起密密匝匝的吵鬧之聲,滿樹的李花白色花瓣被風卷席飄蕩在半空之中,血腥味與花的清香揪扯不清,彌漫了整個山坳。
白色的花瓣落了周索滿身,像蓋了一張屍布。而周索像具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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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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