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晚安。”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因為聽了我和狗講的話和故事?”
“并不是。”但多餘的王月西也不肯繼續說了。
“好吧。我也很高興。不過一開始可能沒那麼高興。”
小熊也去洗了個澡,順便給狗洗了一下澡,準備明天帶它去寵物醫院檢查。他給狗找出來一套珊瑚長絨的坐墊,壁爐徹夜不息,橘紅的火點将印在它黑色的鼻尖下方,日久天長那裡形成了一塊手的形狀。
臨近半夜,王月西發起了低燒,是讓他更白,嘴唇更胭脂,下床被亂扔的拖鞋絆了一跤,王月西嘀咕一聲真成一個笨蛋了。
羅彩也不在房間裡,他打開衣櫃,還看床底下,找到被弄壞的衣夾子若幹、衣櫃與牆壁之間壓癟的香煙一盒、徒手摸到一隻白色的迷你蜘蛛,王月西将它放生了。羅彩沒有藏在這裡,王月西拎着熊玩偶打開房門叫了一聲,不一會樓底下傳來細細的應答。
小熊坐在熟睡的狗身旁,轉頭看到光腳下樓的王月西:“怎麼醒了?”
“難受。”
你坐過來。小熊挪了挪屁股,用手給他測了下溫度,“是有點。我把毯子分你一點,我們一起蓋。”
“我把熊帶過來了。”王月西将熊玩偶放到兩個人中間,“我還有點咳嗽。你在這裡幹什麼?不睡覺嗎?”
小熊用腦袋碰碰王月西的肩:“你也不睡覺啊。”
“我有非常正當的理由。”
“我和你一樣,都有正當的理由。”
“我是生病了,不舒服醒的。”
“我是有點睡不着,坐在床上看人睡覺實在無聊。所以到這裡來坐一會。”
王月西皺眉抱怨:“這理由太長了。簡潔是美德。那些長台詞的劇本,我怎麼都記不住。”
“但是不存在沒有長句的世界。”
他聳肩,好像是在說那是當然的。“嗯。其實是我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心思。”
“我們不必想這個。”小熊想問的是“你看到牆壁上的那隻蜘蛛了嗎?那有隻白色的,很難看到。”
王月西睜大眼睛,凝聚視線去尋找,終于在白牆壁中央找到了蜘蛛投射的灰色影子。
“我看到了。”
“是壁爐的火照上去的。”
“我在房間也找到一隻,也是白色的,比它還小那麼一點,被我從窗口放出去了。”
“你開燈了反而找不到。”
“我用手摸到的。沒開燈。”
“我看它結了半小時的網了。還沒一隻手套大。”
“它會織很大的網嗎?”
小熊輕輕搖頭:“不會。這種蜘蛛辦不到,它隻能織一個很小的,大概能兜住一顆雞蛋大,對它來說這樣的大小已經足夠了。但是,這是通性。我想要知道這隻蜘蛛而已。”
王月西緊緊皺着眉,那真是一粒米粒大小的昆蟲:“因為它很特殊嗎?”
“呃……也許不是很特殊。我也沒發現什麼特異功能。不知道它什麼來的,之前有沒有在别的角落織過一次,我以前從來沒注意到這裡。就是今天反而注意到了,别的什麼都不在意。”
王月西說:“聽上去還不錯。”
小熊抱肩:“我剛剛一下子覺得這蜘蛛沒什麼好,對我失去了吸引力。所以我們來玩‘感覺’遊戲吧,就從這隻蜘蛛說起。它是……嗯,它長得很普通。我在以前,碰到過有一個巴掌大的黑色蜘蛛,雖然那也隻是一般的大小,偏偏剛毛濃密,一路朝我爬過來,氣勢非常吓人。你覺得呢?”
“我?”王月西指着自己,“我可能得要往懷裡揣上一包紙巾,好好想想才能回答你。”
桌幾上就有,小熊坐在地上伸手給他夠了過來。
王月西抽了一張紙,既不擦手也不擦鼻子,往膝蓋上展開,平整了幾次,開始折紙,一折二折三折……折到這張紙縮成一塊厚厚的豆腐,硬又難拗,他對着這張紙,終于摸索出一點頭緒:“我手上的這個倒是挺像的。”
“你為我說說?”
“呃,顔色上?你看它們都是白色的。”
“是的。都是白色。”小熊贊同地點點頭,“輪到我說了。它的體型有一粒煮開的米粒那麼大。這就意味着它的軀幹、腳、眼睛、器官、吐絲的地方早就達到了隻能用顯微鏡看清真面目的地步。”
“我們隻能看到它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