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讨厭撒謊的吧。”
“我哪裡撒謊了?”王月西很奇怪,這有點惹惱小熊,他立馬瞪着眼睛大聲說:“怎麼沒有!明明是你不坦誠!”
王月西沒話講了,他趁此追着說:“好吧,我也沒準備理解你昨天那些話,我聽明白了,但我不打算懂,你要是還想跟我好好講話,那就到房間來,我要休息了,要被你氣昏頭啦!”
小熊才沒有管這個人什麼反應,很滿意自己這通話就跑上樓了。
他洗完腳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覺得暈乎乎吃酒的感覺又來了。他是一隻趴在橘子上的熊子蟲,長着圓耳朵和圓形的尾巴,随着橘子落到有浸水裡撈起來濕漉漉西瓜味的草叢裡。哦——瓜就是草叢。他和橘子滾了好幾圈,落滿了野漿果,扁扁的野漿果冒出汁水,身上沾一回圈,他使勁聞到那種橘子略刺激的酸甜香,又回到了那一望無際的金色曠野。這曠野裡既有漿果也有橘子,一半一半的,分不清楚,都長在了一塊。
橘子!漿果!
小熊醒了過來,覺得自己好像偷吃了一筐的莓漿果和橘子。
門外有點小動靜,小熊下了床,打開門,從門縫裡看見王月西抱着達令面牆蹲着,好像不敢進來。
好可憐諾。仰望着自己。
但小熊才不打算同情他,拉開門,叉着腰對他質問:“我看你對着牆壁,是打算向牆壁坦白你像膽小鬼心裡的一切嗎?”
他這樣吓了王月西一跳。
“你要是踏一步,今天算進來了,不然今晚你就搬到别的地方去,這件房間不歡迎你了。”
王月西慢吞吞站起來,小熊睨着這人和這狗,倒數着三二一,數到一時,人和狗灰溜溜地小跑進房間。
從房間漏出來的光照出是兩隻灰溜溜的影子,門後探出了小狗頭,朝小熊眨眼睛,非常人性化抛一個媚眼。
呿、呿。
小熊将狗轟進房間,王月西抱着腿,縮在窗台上。他也不想兇的,因為現在他可憐起王月西,他坐在窗台的另一端,保持着一點距離。
“和你講心裡話,你讓我很不安,這個不是指沒有安全感,和你在一起安全感恰好是不必需的。而是因為你的想法,有異于我,也有異于别人。第一想法甚至都不覺得是獨一無二,假如我類似你做了這樣決定,從某個痛苦、失敗,也給别人帶來不好回憶的地方逃走,那必定是再也不回頭了。可是你卻表達出想要再次回去的願望。我隻感到一股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厭惡,你在說什麼?一切都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接下來混亂過後,我開始思考你的問題,無論是要以什麼起點重新起步,怎麼脫胎換骨讓人刮目相看,将誠意和謙虛傳達給粉絲,合作者。那些在你回去後毫無芥蒂第一時間歡迎你,遞上橄榄枝的都會是些什麼人?所以我隻能表達不同意,事實上,也許現在你悄無聲息的隐居在這,讓大家看不到你,他們松了一口氣。你的粉絲喜歡你一直是值得的,不過辛苦總是相伴着。”
小熊望着王月西,王月西也流着眼淚望着他,小熊傾斜過一點來:“你和我是不同的,但我們卻要互相走進雙方的内心,發現這不一樣,原來那也不一樣。容納起來卻很痛苦。”
以前他們總是說完一段,對方便有下一段話。現在就這樣過了一夜。小熊的夢裡依然能聞到橘子和漿果。早上醒來,聽到樓下小狗爪子跑動的聲音。
王月西在種花,早晨的陽光像鹽湖那樣亮。達令在一旁刨坑,前肢甩着泥巴。小熊坐在那看了很久。他走到王月西身旁:“分我一點種子吧。”
王月西安靜地側過臉,從身旁拿了一個小袋子遞給他,小熊拿到手,走到另一邊,招呼達令給他刨坑,刨出一個後,他就埋一顆種子進去。
等到都埋完了,小熊接了一壺水,小心地澆了一通。
“希望這次能夠平安長大。”
小熊轉頭看看王月西,發現他盯着種子,“坑都準備好了,怎麼不種呢?”
“如果是不知道選什麼,那就一起種吧,長出什麼就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剛給我的是哪個,我就種下去了,希望能開出好看的花。”
聽了小熊的話,王月西點點頭:“一起種吧。”
王月西灑下種子,小熊便用手攏好土,給每個小坑撒上水。
一邊攏土一邊問:“你不生氣嗎?我還是講了很過分的話诶。”
他沒有回答,等最後一個坑種下的種子,攏好土,重新站好,兩個人圍着這個坑,看着腳踩在蓬松的泥土上。
有個紅貝殼小蟲子爬過小熊的腳背,小熊撚起蟲放到一邊了。
王月西看着這一回幕,突然開口說道:“很正常的。隻要我們從不停止聽對方講話,就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