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藝陳的表情變得嚴肅而深沉,他緩緩開口,“麻煩不僅僅如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那是一道複雜而微妙的界限,它不僅僅是由社會階級劃分決定的。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運行,一旦有人不慎觸碰到了不屬于自己階級的領域,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必然會激起層層漣漪,引起那個階層的警覺與排斥。”
鹿米對面藝陳所說的社會隔閡有所感知,但那隻是一個模糊而遙遠的概念,此時的鹿米還不能深刻理解。
此刻,他的思緒完全被秦輕的情況所占據,“我現在更關心的是秦輕,我想盡快帶他去看醫生,一旦他想起了過去,就能聯系到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那樣他就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和幫助回歸正常的生活。我希望,他能盡快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面藝陳說道,“但如果,秦輕一輩子都想不起自己是誰,也一輩子都沒有人來找他呢?到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你會繼續收留他,把他當作自己世界的一部分嗎?”
鹿米聞言,回答道,“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想,這可能就是命運的一種安排吧。如果秦輕注定要在我們的世界裡找到他的歸宿,那就說明,他原本就屬于這裡。。”
面藝陳聽後,沉默片刻,然後緩緩說道,“秦輕這個人,我看不透。但既然你關心他,想幫他,那就去做吧。不過,你得小心,别讓自己陷得太深。”
不過面藝陳也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可以介紹一位口碑很好的診所醫生給你認識,這位醫生在治療失憶症方面有經驗。但是,鹿米,我必須提醒你,治療這類病症往往需要較長的時間和不菲的費用,你得好好考慮一下,看看自己是否能夠承擔得起。”
鹿米聞言,明白,接受别人的好意并不意味着可以無限制地依賴。
于是,他誠懇地說道,“面藝陳,真的很感謝你。我隻是想先帶秦輕去做個全面的檢查,了解清楚他的病情。至于後續的治療費用,我會盡力想辦法的,無論是通過工作攢錢,還是尋求其他途徑的幫助,我都不會放棄的。”
面藝陳将診所的地址和醫生的聯系方式,給了鹿米,“這是那位醫生的地址,你安排好時間後,直接聯系他就好。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等秦輕來接鹿米下班的時候,面藝陳發現,秦輕已經不再穿着那件顯眼的禮服,而是換上了一套樸素卻幹淨整潔的衣服。
這些衣服是鹿米用自己的錢為秦輕買來的,雖然不貴重,但卻十分合身,讓秦輕看起來更加親切。
看着秦輕和鹿米并肩走出店門的身影,面藝陳覺得兩個人還挺相配。
鹿米并沒有告訴秦輕自己要帶他去看病,而是說想去一個地方。
秦輕信以為真,和鹿米找了半天,才找到面藝陳介紹的診所。
一扇鏽迹斑斑的鐵門前,門上挂着一塊褪色的招牌,上面依稀可見“診所”幾個字樣。
診所不遠處的街角蜷縮着幾個衣衫褴褛的人,他們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旁邊豎着幾個空白牌匾,似乎在無聲地抗議。
如果不是相信面藝陳,鹿米簡直要懷疑這是瘋人院。
秦輕推開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機油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鹿米随秦輕身後進入診所。
診所内部光線昏暗,牆壁上鑲嵌着閃爍不定的LED燈帶,映照着各種奇形怪狀的醫療設備和機械部件。
一位身着皮夾克,戴着護目鏡的年輕醫生正坐在手術台台前,拿着電鑽一樣的東西拼命地往手術台上的人的身上鑽去。
鹿米打了個寒噤,很想離開這裡。
若不是知道這裡是診所,鹿米都覺得這是兇案現場。
從病人身上拆下仿生義肢,醫生随手扔到一旁,拿出一旁培養皿的仿生義肢換了上去。
等到手術完成,醫生拍了拍病人翹翹的屁股開起來了玩笑,“還是一如既往的翹,放心吧。”
病人麻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交完診金便離開了。
做手術沒有血腥的畫面,這個世界這一點來說,倒還算得上是鹿米覺得的無數不多的優點。
“要換什麼?”醫生看向了鹿米二人,聲音低沉得像是從深淵中出來。
他伸出手,示意病人躺在手術台上。
鹿米先讓秦輕在外面等一會,才走到醫生面前低語道,“我這位朋友發了虛妄症,我想了解下他現在身體狀況怎麼樣。”
“500檢查費。”醫生冷冰冰地開口。
鹿米咬咬牙交了錢。
鹿米又去外面叫秦輕進來。
秦輕一臉疑惑,鹿米是來診所做什麼的。
鹿米這個時候才扯了個謊,他說是因為面藝陳讓他來檢查下身體,可以報銷的。
所以,鹿米覺得順便一起給秦輕檢查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