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日期定在12月22号這天,在周末,是許清歡身份證上的生日。
周五下班,許清歡沒有一如往常地回酒店,而是先去了Celine的住處。
她是給自己規定過的,每個月至少來看望Celine四次,但是由于最近工作太忙,又有個錢萊時時刻刻粘着她,這件事情也是疏忽了。
但眼看本周末就是訂婚的日期,Celine應該還是有不少事情要交待她的,所以特意打電話叫她過去。
Celine在國内的住處跟國外的選址差不多,都在郊區,人煙稀少、綠化優美、空氣清新,是個宜居的好地方。
許清歡自己開車過來,将車直接開進了院子裡,在大門附近停下,然後下車将鑰匙交給管家,自己徑直進了屋子。
客廳裡沒有Celine的蹤迹,隻有路奉平拿着一個平闆坐在沙發上,旁邊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在跟他彙報某項工作進展。
許清歡進來的時候動靜不小,因為保姆在門口迎接了她,還有一搭沒一搭地關心她的近況,說她有一陣子沒來了。
許清歡漫不經心地跟保姆聊着天,無意間往路奉平那邊瞥了一眼,毫無疑問地得到了他不滿的目光,她早習慣了,當做沒看到,問保姆:“Celine在哪裡?”
“在樓上書房呢,等你一會兒了。”
許清歡點頭:“好,謝謝。”
随後她直接忽視了路奉平對她厭煩的目光,徑直上樓去。
Celine坐在她的書房裡,這裡像是一個小型的服飾博物館,堆了近幾十年來很多知名設計師的設計圖稿,還有不少的經商書籍,此時Celine手裡拿了個文件在翻。
她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身上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居家服,動作不緊不慢地翻看着,雖然因為長居國外而習慣性使用英文名字,但是長得卻是很傳統的東方長相,優雅而莊重。
遠遠看着,總會給人一種“歲月從不敗美人”的感覺。
許清歡走到她跟前,輕輕地敲了下桌子:“在看什麼?”
Celine這才從文件中回過神,順手摘掉了自己的眼睛,面帶笑容看着她:“來了,過來坐。”
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許清歡走過去坐下,這才看清Celine手中的文件,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
Visus的。
Celine将文件推到許清歡面前,些許鄭重地拍了拍她的手:“這麼些年,一直讓你幫我工作,什麼也沒給過你,現在正好是個契機,你把這份文件簽了吧。”
許清歡大略掃了一眼手邊的文件,裡面約定了Visus将近百分之二的股份,無條件轉讓給她。
經過多輪融資,Visus如今的股份已經被稀釋了不少,除了Celine的母親,如今Celine算是持股比例最多的一位,然而也就百分之十五左右,在現在這個關鍵的時期,她又要轉讓百分之二給許清歡。
許清歡幾乎是下意識地搖了下頭,将文件推了回去:“不用給我股份,我現在為你做的,都是自願的。”
“我不用你自願。”Celine有些強硬地開口:“清清,你聽話,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這是你應得的。”
應得嗎?許清歡有些困惑地看了眼Celine,有點不明白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正如她一直不明白,Celine為什麼要一直對自己這麼好。
Celine像是看透了她的疑惑,包容地笑了笑,又握住她的手,充滿着慈愛地摩挲着,像是在透過她看着别的什麼人。
“清清,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也是真的把你當女兒看。”
她說着又變得強勢了幾分,像是在埋怨,又像是故意激将:“你不願意簽,是不是其實在怪我?”
她像個循循善誘的老者,一點一點地将許清歡引到目的地來。
許清歡無可推托,隻好簽了字。
“這不就行了,以後你就是我最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不會有人撼動你的地位。”
Celine說完,又打開電腦點開一個圖冊給許清歡看:“畢竟是第一次訂婚,禮服什麼的也要好好對待,這些都是我親自設計的,你看看喜歡哪個。”
許清歡随手指了件白色的,低調大氣的款式,适合訂婚穿。
“這間?”Celine仔細端詳了一下,而後點點頭:“挺适合你的,我設計的時候就在想,這衣服穿你身上一定是好看的。”
說完她仔細端詳了一下許清歡,眼裡發出贊歎的目光。
這是一張标準的美人臉,完美的臉型上是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黑漆漆的仿佛能容納萬物,眉骨流暢有型,鼻子和嘴巴也都恰到好處,認真盯着人看的時候,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為這張臉感到震撼。
這樣有沖擊力的一張臉,實際上是有一些偏英氣的,但不知是不是Celine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年紀還小,她總能從她臉上看到孩子般的青澀,盡管許清歡從未表現過如此。
這樣好看的一張臉,當初讓她做選擇的時候,Celine就覺得,比起做設計師,許清歡做模特或者進娛樂圈做明星才是最合适的,但她自己選擇了做設計師,Celine也就沒有插手。
想到這裡她就歎了口氣:“也是委屈你了,跟蔣叢那樣的人訂婚,雖然兩個月之内這場婚約就會取消,但你還是要受點委屈。”
“沒事的,蔣叢不敢怎麼樣。”許清歡看着Celine說,她發現Celine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長出了一些皺紋,她第一次注意到。
也是,她都已經快四十六歲了,也到了該要長皺紋的年紀了,許清歡不知道除了聯姻,她還能為Celine做什麼。
她正自顧自地思考着,Celine忽然又開口問:“對了,你和你那個男朋友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許清歡言簡意赅地說,随後她又想起來,她今天臨時來了Celine這裡,隻在下班的時候給錢萊發了個信息,也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出發了沒有。
錢萊這個人,無賴的時候一個樣,比如說總是時不時地想占她點便宜,許清歡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也該讓他得點好處,所以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有時候這人又表現出一種和世俗不相符的純情,比如說許清歡不允許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待在酒店的房間,他就每次隻坐在酒店大堂等他下班。
許清歡不知道是該說他傻還是天真。
“你要訂婚這件事情,應該跟他說了吧?他有沒有什麼不滿?”Celine又問。
許清歡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知道,在Celine的眼裡,一段穩定的關系應該是坦誠的,所以即便她和蔣叢的訂婚不久後就會失效,還是應該讓錢萊知道,這樣兩個人才能長久。
但許清歡沒打算告訴他,反正他早就知道她和蔣叢是訂婚的關系,參加一場訂婚典禮也不算什麼。
更何況,她也沒打算跟他長久。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跟Celine說:“嗯,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