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萊讓她坐在一把椅子上,不由分說地蹲了下來:“我看看你腳受傷了沒有,那台階是鐵的,要是受傷了還得去打破傷風呢。”
許清歡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生硬地吐出了“沒受傷”三個字,又問他:“你剛才跟那個攝影師說謝謝,是要謝他什麼?”
攝影師的閃光燈引來了大家的關注,應該是讓他們更尴尬了才對吧。
“謝他給我們拍照呀!”錢萊拿着許清歡的腳仔細檢查了兩遍,确認沒有傷口之後才給她穿上鞋,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過來,一邊用濕巾擦手一邊興奮地說:“我剛才算了下,你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臉上有一種喜出望外的神情,許清歡疑惑地問:“什麼日子?”
錢萊像中了獎一樣,滿臉的驚喜,伸出一根手指跟她說:“是我們在一起一百天的日子!我們都已經在一起一百天了!”
他看起來簡直是越想越高興,看着許清歡的那雙眼睛都閃着光,發覺許清歡的表情還是有些寡淡之後,他問:“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居然這麼快就到了一百天。”
“确實,挺不可思議的。”她居然足足騙了他一百天,毫不心軟地利用這份真心,到現在也沒能及時收場。
錢萊十分又男人味地攬住許清歡,讓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手一揮道:“不過區區一百天算什麼,我們以後還會有一周年兩周年,一千天一萬天呢,是不是想想都挺有盼頭的。”
許清歡也不知怎麼的,遲遲沒有開口說話,錢萊也習慣了她的沉默寡言,自顧自地繼續說:“人生真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許清歡不聲不響,在錢萊的肩膀上躺了一會兒,然後直起身:“我去上個洗手間。”
“怎麼啦?是不是肚子疼不舒服啊。”錢萊滿臉的納悶,怎麼這種時候忽然要去上廁所。
這麼美好的時刻,他還想接個吻呢。
許清歡搖了搖頭:“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然後起身就離開了。
許清歡這一生有很多讨厭自己的時刻,但如果要說有哪一刻讓她這種自惡心理達到了頂峰,那一定是這一刻。
她利用了一顆真心,一顆坦誠地剖白在她面前的真心,一個赤誠到眼裡面隻有她的人。
許清歡并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去了外面的露台,不知道是不是症狀發作了,她有點呼吸不過來。
冬天的室外寒風刺骨,露台上一個人也沒有,但有準備好的果盤和零食以備不時之需。
許清歡站在露台上長久而緩慢地呼吸,室内的喧嚣似乎與她無關,寂靜而黑沉的夜色要将她吞吃入骨。
她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不可自拔地打碎了果盤,拿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劃着自己的手腕。
傷口不深,但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往外冒,面前的鮮紅和疼痛的快感令她短暫地獲得愉悅感,她用這種方式,一下又一下地在自己手腕上留下痕迹。
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有人出現在她身後,這人靜悄悄的,冷漠而又高高在上地審視着她。
許清歡紅着眼睛擡頭,看到了面目可憎的蔣叢。
“我就說你有病。”蔣叢的語氣中帶了幾分落井下石的笃定,自從路奉平和Celine離婚,江家跟着倒台,蔣叢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來嚣張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混進來的。
許清歡再厭惡自己,也不會允許自己以這般狼狽的樣子出現在别人面前,尤其是蔣叢。
于是她站起身來,平靜而又鎮定地打算離開。
“怎麼?現在怎麼不嚣張了,之前在我面前橫眉冷眼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蔣叢面目猙獰,一腳踹翻了剛剛放果盤的桌子,擋住了許清歡離開的路。
許清歡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蔣叢将視線落在她的傷口上,居然勾着唇笑了一下:“怎麼不繼續割了?你這種的是不是能從這種行為裡得到快感啊?”
他随手踢了個玻璃片到許清歡的腳下:“繼續割啊,許清歡。”
“我早就說過,你就是個賤.人,當初追你的時候清高得跟什麼似的,但是你以為你就多高貴嗎,别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來頭,你就是個殺人兇手。”
“Celine和路奉平的孩子怎麼沒的?這麼多年你就沒有一點愧疚的心理嗎?還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來該那兩個孩子得到的一切。”
“不僅如此,你還毀了我們家,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他的語氣狠毒又充滿了惡意。
“既然你有病,又做了這麼多壞良心的事情,那為什麼不幹脆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