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氣溫在四十幾度浮動,這已經是白天溫度最低的時候。
宋含山和顧閱川還沒走進最外環,就已經遇到了好幾波外鄉人。
而在市中心,他們竟然看到了唐敖,對方帶着大隊人馬在這裡幹得熱火朝天。
“白天氣溫太高,夜裡還凍死了不少人,地表現在已經沒法住人了。”唐敖見到宋含山和顧閱川也很高興,難得空出雙手跟對方寒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搬入地下,可幸存者缺少大型機械和燃料,他們又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挖掘到足夠深度,而鴨土市正好有着附近最大的裂縫集群,其中一定還深藏着未發掘的物資,綜合考慮下這裡竟成了現階段最好的去處。
所以唐家人先安排有勞力的年輕人過來占領地盤、開疆擴土,要不了多久大部隊應該就會全搬過來。
“應該不止是沖縣吧。”顧閱川想起在外圍看到的,越來越多的人正在向這裡聚攏。
說起這個唐敖的臉上就帶了幾分憤懑,“也不知道是哪個傻缺散布的謠言,說鴨土是農業大市,這裡的物資充裕,引得不明真相的外來者都往這兒跑。”再充裕的物資那也得先找到才行啊!
站在唐敖的立場,他當然不希望外人來分一杯羹。
他問起顧閱川他們現在的住址,宋含山沒有多說,隻講靠近森林附近。
唐敖一聽不在市區中心便沒多在意,簡單說了兩句就又投身到地下縫隙的開發工作中。
曾經的都市因為地裂化做一片靜土,現在又因極端氣溫即将重新恢複往日的熱鬧,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不同于顧閱川的感慨,宋含山的神情稍顯凝重,人多就意味着資源的争奪,不僅是是非多,他也無法再用其他形态出行。
不過好在他們之前已經收集了一波,夠生活一段時間的。
又過了幾天,顧閱川夜裡再次被冷醒,喉嚨發疼的他感覺自己好像感冒了。
宋含山抱着他撫摸額頭,發現愛人在發燒。
他用燃氣爐将水燒開,為對方吃了一粒退燒藥,後半夜又吃了消炎藥。
将所有布料裹在顧閱川身上,用硬足把對方團成一個球緊緊抱在懷裡。
“有點熱。”顧閱川迷迷糊糊地說。
“沒事,發完汗就好了。”宋含山端起熱水又喂了兩口,将嶄新的毛巾塞在愛人的脖子裡,主打一個密不透風。
宋含山隻穿着一件單薄的長袖,石洞口被篷布遮擋着,偶爾還是會有風吹過,一心撲在愛人身上的他卻感覺不到冷。
隻後悔沒有早點把石炕弄起來,本來這幾天就該着手做的事,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遷移被打斷。
顧閱川擔心以後更難找到物資,所以這幾天和宋含山出雙入對地搜刮東西。
東奔西走間,總共就找到半箱方便面、一箱礦泉水和一闆電池,而他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水資源。
毛巾很快變得潮濕,宋含山換了一面,用自己的皮膚碰觸愛人的額頭後,将對方周身的包裹物松了松。
體溫上升期是需要保暖的,當穩定後就得适當散熱。
宋含山時刻注意着愛人的狀态,徹夜未眠地照顧了一整晚。
當陽光順着縫隙爬進石洞,顧閱川睜開眼,就看到宋含山蹲在地上的背影。
用燃氣爐僅剩的一點火兒做好早飯,宋含山看着愛人恢複精神,胃口也還不錯後,才終于真正松了口氣。
“昨天可把你累壞了吧。”顧閱川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說。
“不是累壞,是吓壞了。”宋含山心有餘悸地摸着他的臉頰,還好對方很快就退燒了。
顧閱川也有些後怕,大概是和宋含山呆的時間太長,讓他也産生出一種自己擁有和對方相同體魄的錯覺,忘了現在是一個随時可能熱死和凍死人的世界。
“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晚上睡覺前我肯定能把石炕鑿出來!“宋含山脫掉上衣做好準備。
“我其實也可以......幫忙。”顧閱川的聲音在對方淩厲的眼神中越來越小,他縮了縮脖子,不再提建議。
宋含山對計劃早就了然于胸,從床腳燒柴的竈洞,到石床下挖出方格狀的中心區域,再連着挖出通向崖壁外的煙道,石炕構造簡單,卻能起到極好的保溫作用。
氣溫升到快六十度,石洞裡的溫度也上升了一些,宋含山摸了把臉上的汗水,擔心地看向顧閱川,沒想到對方竟然躺在石床上呼呼大睡,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顧閱川伸了個懶腰,精神抖擻地看着宋含山打掃衛生。
“真奇怪,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有用不完的勁兒,這發燒還能強身健體嗎?”顧閱川的玩笑話引起了宋含山的注意。
他想起之前見到的體積異常的鼠類,以及愛人重新長出後再沒被曬傷的皮膚,也許無情的大自然也為人類留下了一線生機?
睡前,宋含山出去撿了些柴火,晚上燒上熱水給顧閱川擦身,最後用打磨好的石球堵住還有餘溫的竈洞,兩人躺在床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