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敢停歇,宋含山一路向東遷移,走到天都黑了。
進入平原後,入目是被冰體摧殘的龜裂大地,世界安靜的仿佛時間都停止。
天上終于不再落大冰體,逐漸變成西瓜大小的冰雹。
這要是在過去,分分鐘上大新聞,現在卻是能讓人松一口氣的好消息。
宋含山依然沒有停止奔跑,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地震時一樣,顧閱川趴在他背上,哪怕是天涯海角,他們也要在一起。
沒有山體岩石遮掩,想要找到一處避難所很難,顧閱川透過擋格看向四周,發現遠處竟然有火光?!
宋含山明顯也看到了,他此刻正在靠近那處地方。
六肢的移動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甚至長得更開,有些匍匐前進的意思。
冰雹砸在步足上像一顆顆脆弱的西瓜瞬間四分五裂,顧閱川握着擋格的手臂都震麻了。
被”冰西瓜”簇擁的燈火中,是一排建在地下,隻屋頂冒頭的鐵皮屋。
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部分被鋒利的物體削成幾瓣,還伴随着被重物打砸的凹陷,造成一切的巨大冰劍已經融化了大半。
宋含山變回人形,穿好褲子,地上到處散落着碎片,他随手撿起一片坑坑窪窪的鐵皮蓋在自己頭頂。
顧閱川躲進他懷裡,抱着對方一起向光亮處走去。
黑黑?黑黑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開了背包外層口袋的拉鍊,硬是把半個肥碩的身體塞了進去,此時露着雞.頭東看西看。
斷裂的截面大敕敕對着二人敞開,鐵皮屋雖然主體在地面之下,但透過光線,裡邊一覽無遺。
屋裡人不多,大概是按親疏關系,坐了三處:一個面嫩的年輕女孩,一對夫妻和兩個男人。
女孩正哭哭啼啼,夫妻中的妻子正埋在丈夫懷裡,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在幹嘛,兩個男人看長相像是兩兄弟,正背靠背坐着打瞌睡。
宋含山敲了敲鐵皮頂,最先被驚動的是哭泣的女孩,她驚聲尖叫着往牆角猛縮,房間中的所有人都被他吵醒。
顧閱川探頭:“不好意思打擾了各位,我們是趕路的外鄉人,附近隻有這裡能躲避,我們能不能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就離開。”
衆人看着突然出現的兩人,面上都愣住了,竟然還有幸存者?難道外面已經停了?!
兩兄弟最先蹿起來往外面看,西瓜大的冰雹跐溜一下砸下來,差點沒和對方的腦袋來個對對碰。
兩人吓得立馬縮回房屋,看着宋含山和顧閱川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忌憚。
大概是在這裡待得久了,恐懼和緊張讓衆人的思維都有些鏽掉,明明屋頂一直伴随着巨大的撞擊聲,怎麼可能得出停歇的結論。
“房屋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大家找到這裡的時候就沒有人在,你們自便吧。”夫妻中的丈夫最先開口,他的語氣平淡,并沒有心思和宋含山他們多攀談。
倒是剛剛尖叫的女孩終于停止制造噪音,她看着陌生的兩人進來找了處空地坐下,對方背包上的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們,逃難都不忘帶着食物......為什麼不先殺了?”這樣才更好攜帶啊。
顧閱川看了對方一眼,這女孩看起來不太正常?
見衆人都沒理她,顧閱川便也學着把對方當成空氣。
黑黑終于下地,啪嗒着走了幾步活動腿腳,然後就又挨着顧閱川蹲在地上。
終于有時間休整,顧閱川也忙不停地拿出水壺和肉幹還有野菜,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他們現在得抓緊時間補充體力。
吃東西的咀嚼聲引來兩兄弟矚目,他們咽了咽口水,卻什麼也沒說。
那對夫妻則是閉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隻有女孩有些反應,她先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兩人,消瘦的身體突然抖了起來,朝宋含山的位置爬了過去。
“給,給我一口。”她臉頰凹陷,長頭發髒兮兮的結成團貼在頭皮上,一扭一爬的姿勢很難不讓人想到恐怖片裡的女鬼。
距離宋含山的腳尖還有一米的距離,女孩停了下來。
因為顧閱川已經舉起弓箭對準了她的腦門:“不管你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神志不清,我們的食物自己都不夠,沒有多餘的給你。”
顧閱川不可能把寶貴的食物分給對方,不說周圍的人會怎麼看,會不會起歹心,就算這裡沒有别人,隻有女孩一個,他也不會給。
說他鐵石心腸也好,不近人情也罷,力所能及的時候,他願意幫一把,但眼下,他顧不上别人。
女孩僵住身體,半晌才扭頭往縮回角落。
燭光暗沉,衆人昏昏欲睡。
顧閱川和宋含山輪流休息,但兩人根本不可能入睡,更多是閉目養神,這也比奔波一夜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