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抽出手,搭在額頭,神色疲憊,“艾瑪,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感覺自己就像陰溝裡的老鼠。”
從被驅逐出安全區以來,姜禾就一直和艾瑪醫生相依為命,也隻有在她面前,才會卸下所有心防,流露出最真實的情緒。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小禾,我一直相信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我?一個基因缺陷的alpha?呵,”姜禾自嘲,“就在剛剛,還有個傻逼認為我更适合去給某位大人物當玩物。”
“不過我現在的所作所為也光彩不到哪兒去,不是去感染區撿垃圾,就是裝O或者裝B,混進那些清理者隊伍偷晶源,果然垃圾就該呆在垃圾堆……”
“小禾!”艾瑪聽不下去了,生氣地打斷他,“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在隔離區,能活下來就已經是百裡挑一。更何況,你除了沒辦法覺醒異能對付喪屍,其他方面絲毫不輸那些正常alpha……不對,等等,今天幾号了?”
“不确定,14或是15吧,有什麼區别麼……”姜禾頹喪地回複。
艾瑪算了算日子,一臉笃定道:“我給你配的抑制劑你這個月是不是忘注射了?”
姜禾愣了愣,渙散的雙眸開始聚焦,他的瞳色比正常alpha要淺一些,不仔細看容易誤以為是屬于beta的淡棕色,甚至是omega的淺灰色,而非屬于alpha的黑色。
“……上個月就用完了,這段時間有點忙,忘了找你配。”
“你可真行,”艾瑪叉腰,一貫好脾氣的她都忍不住想罵人,“這是今年第二次了!小禾,你越來越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了。”
艾瑪氣得揪他耳朵,“上次在家基因病發作疼到暈厥都沒長教訓嗎?還好這次我察覺到了點苗頭,如果對上喪屍的時候發作,你覺得你還有命還回得來嗎?”
“艾瑪,疼!”姜禾苦着臉,舉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我發誓不會有下一次!”
“我還難受着呢,好艾瑪,能不能先給我來一針再罵。”
“難受死你算了。”艾瑪說歸說,給他注射抑制劑的速度一點沒含糊。
一針下去,姜禾心中抑郁的情緒頓時消散了很多,原本今年已經吃過一次教訓,這次本該有些警覺的……姜禾想,他的基因病可能更加嚴重了。
艾瑪對他的身體做了一次全面的檢查,一反常态的沉默令他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姜禾沒有追問,反而轉移了話題。
“最近,戰備隔離區似乎很緊張,巡邏警戒的人員調來了不少新面孔,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艾瑪被他一打岔,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不少,她點點頭:“據說安全區要迎來一場大洗牌,原本軍部、白塔、議閣三權分立,各方勢力還算平衡。但就在前不久,為了深入未知感染區執行任務,議閣的領袖“救世主”死了,他的命定武器也下落不明,有内部消息稱最近軍部和白塔的動作越來越多了,似乎有架空議閣的意思。”
姜禾挑眉,“這麼看來,或許很快又會恢複君主專制了。”
“對了,老白那邊的場子肯定會開賭,你壓哪邊?”
艾瑪瞪他,“少和白喻來往,他淨賺黑心錢,就前幾天還有個老賭鬼吊死在他鋪子門口呢!”
“哎,我從來不賭,你知道的,我就是分析一下形勢,”姜禾扶額,“咱要不還是接着上個話題聊吧。”
艾瑪卻有些反常地沒接他的話,似乎不太想深入這個話題。
“說嘛,你看好誰?”姜禾不死心的追問。
艾瑪背對着他,手裡忙個不停,“誰上都和我們這些流民沒關系,有心思操心那個不如早點帶個對象回來給我瞧瞧,你也老大不小了。”
姜禾“嘁”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毫不猶豫地說看好白塔呢,畢竟這兩年白塔下轄的白岚學院名聲鵲起,各大媒體都在大肆報道顧文巍院長為醫療技術的進步做了很大的貢獻,救人無數,你好像也提過我用的抑制劑就是他首創。”
艾瑪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頭看向他,“那,你是怎麼想的。”
姜禾道,“顧文巍确實更得民心,但目前這個發展趨勢,民主将死,強者為上,如果唯一能牽制軍部勢力的議閣都被架空了,那軍部一家獨大是遲早的事,白塔又能奈他如何?”
艾瑪沉默,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有些擔憂,“紛争一旦挑起,所謂的安全區或許也不再安全了。”
“啧,是誰剛剛說誰上都和我們流民沒關系的呀?”姜禾語氣有些欠揍地說,“刀子嘴,豆腐心。”
艾瑪生氣地轉了過去,背對着他。
“天道輪回自有其衡,安全區裡的那些家夥安逸這麼久了,難道不該付出點代價嗎?”姜禾淡淡道。
他知道,安全區裡還有艾瑪在乎的人,她的父母,她的朋友,甚至可能是對她不忠的丈夫,但姜禾沒有,他隻關心怎麼搞錢。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姜禾偶爾也會有所沉溺,但很快就會抽離,因為他自始自終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從來不屬于這個虛拟世界。
沒錯……虛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