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某人不講武德地追來、保證後半夜的人身安全,晏困柳特意去偏房,爬上了煉藥小童的床。
彼時,小少年正熟睡着,忽地臉頰一痛,迷瞪睜眼,便瞧見一團黑影在他床邊磨蹭,霎時驚道:
“誰、誰?!……晏公子?”
晏困柳腼腆一笑:“嗨。我做噩夢了害怕得睡不着,我們擠擠好嗎。”
小少年:“…………”
他宕機許久,對上面前人彎成月牙的眼,默默向裡挪了挪,讓出小床的一片空地。
晏困柳立刻蹬掉鞋,心安理得地躺了上去。
這晚,小少年就夢見自己掉進了鮮花叢,鼻間香氣久纏不散,嗆得他暈頭轉向,找不到出去的路,更可怕的是,那鮮花叢竟還長出了藤蔓,揮舞着要捆住他。
一覺醒來,他起來,眼下挂着疲憊的青黑,轉頭看見旁邊睡得正熟的青年,蜷着身子,臉頰挂着淡粉,青絲披散半床,隐含幽香。
須臾,少年蓦然回神,心中空白。
他發覺,這位晏公子看似柔弱無力,不堪一折,其實是個頂可怕的人。
比那些擺在明面上的修為威壓,槍刀劍戟還要令人毛骨悚然。
有些人,生來就會侵蝕人心的。
*
過了兩天,晏困柳瞧着毫無動靜的别院,心中大石終于放下。
攻略目錄榜首,那-199%的驚人數值不知何時動了動,緩慢爬升了……0.1%。
像是打發讨飯的般,扣這點數值打發了晏困柳的那番深情表白,冷漠不屑。
但晏困柳不在意,他眼裡隻有漲幅。
若是每次這般死皮賴臉地表白,興趣值都能漲0.1%的話,晏困柳可以把古往今來的情話全都說一遍,聽得姓仇的耳朵長繭子。
目錄往下,裴無心:0%,雷打不動;裴淨台:13.2%,還在龜速爬升;穆涼玉:5%……他的數值什麼時候漲的?
奇怪。這兩日,他對外告病,未見外人。
自那次從仇欺雨院裡逃出生天,晏困柳一覺昏睡到日落,怎麼喊都喊不醒,一醒來就吐了口淤血。
把剪雲邀月吓了個半死。
他悶在院子裡灌一碗又一碗的苦藥,連帶掌門親賜的“特效藥”,晚上泡池子都是藥浴,打着洗精伐髓的名頭剝他筋骨,洗完晏困柳痛得連手指都擡不起來,所以調換護身靈符的事兒便托剪雲去做了這個賊。
好歹是把那張廢紙換了回來。
雲隐山秘境于明日開啟,他作為掌門暗中飼養的小白鼠,自然不會被允許去到秘境這種危險的地方。書中原主不知為何偷偷跟去,最後因護身靈符之事被仇欺雨殺死在了秘境中——
抱影輕輕幾刀,将他開膛破肚,晾在秘境中,眼睜睜看自己被魔物分食内髒而亡。
标準的炮灰悲慘結局。
為此,對于此次盛會,晏困柳本想耍個小機靈,不去了。
他不去,姓仇的總不會有理由從秘境出來砍他吧?
然而,這邊他在院裡癱着,那頭系統的小皮鞭就揮了上來:
‘叮,強制任務更新!’
‘請宿主達成以下條件:進入雲隐山秘境,保障主角存活下來,限四十八小時。’
趴在美人靠昏昏欲睡的晏困柳登時一激靈。
不是,誰去秘境保護主角?
……他?
昨天拎邀月的劍玩鬧還反被劍柄砸到腳的某病秧子:…………
不等他敲出更怨念的點點點,系統又揮來一鞭:‘注意,據宿主失敗經曆累計,此次強制任務懲罰翻倍。’
晏困柳安詳地閉上了嘴。
也不是怕懲罰,他就是突然特别想明天去那勞什子秘境溜達一圈,嗯。
下午,發悶的晏困柳在院裡曬太陽,暖融的光輕撫眼睫,蒸走病氣,他半斂着眼,模糊春光間,一張如玉俊顔恍然出現。
“在睡嗎?”
熟悉的、放慢的清冷聲調。
裴淨台不知何時站在了他搖椅旁,靜靜看着他。
晏困柳一下醒了盹,緩緩睜大了眼:“嗯?鶴……杜蘅先生。”
“沒有吓到你吧。”裴淨台視線掠過那兩點鮮豔的紅痣,“見到你院門開着,路過看到了你,便冒昧走了進來。”
晏困柳搖頭,眼含笑意:“自然沒有,歡迎。”
這時邀月端藥走來,見到站到的人一愣,迅速收斂好神色,颔首行禮,将藥放到椅旁小案:“公子,該喝藥了。”
“嗯。”
晏困柳應聲,端起藥碗,視線暗暗瞧向沒什麼變化的人,心裡卻若有所感。
“先生稍等,我要……”
“這藥,”裴淨台忽然開口打斷道,“是那次你從掌門那裡取來的罷。”
晏困柳點頭。
“先放下,不要喝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