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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裡面擺着一盒荔枝,是姚筝出門前就放好的。
已經被撥好了殼,一顆顆晶瑩剔透,就等着人來嘗了。
瓷碗上貼着一張便利貼:
[給妳剝好了,直接吃就好。]
右下角畫着一隻風筝的簡筆畫,一瞧就知道是誰的手比。
唐鸢把荔枝端出來放在茶幾上,拿起一顆,還殘留冰箱裡放久後冰涼的觸感,她丢了進嘴裡,嘗到了果肉的甜。同時,視線落在那張便利貼上。
她以前其實沒多愛吃水果,這段時間倒是被姚筝投喂成了習慣。
那家夥說她每天這麼工作,壓力肯定大,吃水果補充維生素C可以緩解疲勞,減輕壓力。她本人倒是沒有什麼感覺,日複一日都是如此,早就成了習慣。
但她到底還是沒能拒絕姚筝。
荔枝很甜,偏偏水分也多,所以吃再多也難犯膩。
唐鸢嘗過幾顆,指腹在那張便利貼上輕按幾下,眼底的光明滅幾次。
這幾日她難得的想了許多,有了看不明白的問題,現在這些問題又來擾她的思緒。
她還是理解不了愛情。姚筝明明不喜歡她,但是也可以把事情做得這麼細緻嗎?也可以對她這麼好?
如果這也不算喜歡的話,這又是什麼感情呢?
她恍然了一瞬,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命令?是因為自己要求她喜歡自己,所以她就可以做得這樣好?
對着一個自己完全沒感覺的人百般照顧,甜言蜜語?
她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四周安靜得過頭。
……
姚筝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昏暗的客廳,隻有稀疏月光照進來,勉強能看清沙發上端坐着的人,讓她心口一滞,感到有點喘不過氣來。
姚筝站在門口頓了一下,才走進去,把燈打開,放下包走到唐鸢面前。她微微一笑,斟酌着語言先開口問對方:“怎麼坐在這裡?還不開燈?”
話落,視線掃到了茶幾上已經被吃了一半的荔枝,又道:“好吃嗎?我昨天剛好去超市遇見了打折,嘗了嘗味道還不錯,就給妳帶了點。”
唐鸢扯了幾張紙,擦拭着指尖。她沒擡頭看對方,隻是以點頭作為回應。
姚筝每次瞧見她不說話,卻闆直的背脊時,心髒都酸酸脹脹的,今天更加。
她像往常一樣,靠在唐鸢的身邊坐下,順手就去牽對方的手,放在腿上捏了捏,試探着問話:
“妳最近一直好像一直很忙,情緒也不是很好,在忙什麼?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唐鸢看了她一眼,回道:“還好,我公司裡的事妳幫不上什麼忙。”
姚筝于是又問:“隻是在煩心公司上的事情嗎?”
唐鸢眼睫毛一顫,抿唇。
最近煩心的事……她不知道怎麼回。公司上的問題不會給她帶來煩心的情緒,反倒會讓她愈挫愈勇。
她以為感情也是如此,現在才發現好像不是的,比如現在,她已經有點撐不住了。
應該說什麼呢?說自己知道了妳一直在和我演戲嗎?說自己明明知道理智上應該斬斷,但是卻因為莫名的貪戀一直沒開口?
所以她最後還是否認了:“嗯,公司的事情。”
姚筝歎氣,一半是無奈,一半是心下難掩的心疼,又一次認識了這人逞強的本事。
她把唐鸢的手指一根一根捏過,力氣不重,隻會讓人感到微微的酸癢,最後十指相扣。
唐鸢瞧着兩個人相扣的手,很輕地眨了眼。擡眼看姚筝。
姚筝還是笑,卻像是很勉強的樣子,問她:“妳和妳奶奶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
唐鸢一愣,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這家夥怎麼知道了這件事,她沒想過要告訴姚筝的,與對方相扣的那隻手下意識用了點力,眼底有細小的光爬上來。
雖然有被戳破自己故意隐瞞事物的尴尬,但是短暫的難為情後,她還是不免去想:對方會因為自己做的這些有點開心嗎?她以後也不會再受外在的那些限制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姚筝繼續說:
“妳不用這樣的。”
……
不用這樣?
唐鸢渾身一僵,清楚的聽懂了姚筝語氣裡面的無奈,随即眼底剛剛才爬上來的光也碎掉了。
耳邊姚筝的聲音還在響起:
“小鳥,妳不該投入這麼多……”姚筝又是很輕的一絲歎氣,“如果妳提前告訴我,我一定會攔着妳的。”
她還想說些什麼,唐鸢卻一下反應極大的,甩開了她的手,讓她嘴邊的一句‘我不希望看見妳不開心’,生生咽了下去。
姚筝心驚,瞧見唐鸢眼底的所有溫度一下全部消散,不冷不熱的隻徒留平靜,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一樣。
實際上,唐鸢現在隻覺無力,她的人生中少有這樣無力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她也會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是的,姚筝不喜歡她,這個事實擺在前面,姚筝怎麼可能會因為她做這些事情而開心呢?對方估計想的是怎麼脫身個幹淨吧,怎麼會想要和她有這些莫名其妙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