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的裙擺上染了灰塵，眼淚汪汪地蹲在他腿邊，金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阿餘的眼淚金貴着呢，舍得給我？”

鄭暮商攬過蹲着亭亭少女，低笑了幾聲。

“大人，阿餘想你”

此話一出，清月自己也微微怔住，她從未這般直白地向大人表露心迹。

“阿餘，天也不早了，回去吧”

清月方才的羞澀漸漸變成了失落，大人何時才不會将她往外推？

馬車的空間不大，她一言不發地走下車，林方攔住她，悄聲道：

“有小姐在，大人的脾氣消了大半”

清月垂着眸子，淡淡地同林方道别。走在青黑的夜色中，她黯然銷魂，竟迷了路。

急急走了半天，卻未找到回去的路，宮裡她從未好好轉過，此時也不知到了個什麼園子，一個宮人也沒有。

“大人，您可好受些了？”

鄭暮商睜了睜眼，沉着聲音問林方：

“可有派人送送小姐？”

“大人恕罪，方才一心想着送您回府，一時思慮不周！”

馬車的颠簸讓他渾身難受，皺着眉頭，幾無可聞地歎了口氣。

“罷了，阿餘定會怪我疏遠她”

園子裡有一小偏殿内還亮着光，清月小心地走過去，猶豫了許久，并未敲門詢問。

“何人在門外鬼鬼祟祟！”

清月正要跑開，一隻遒勁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

“看你的裝束，不是我父皇的哪個才人，便是伴讀了？”

清月轉頭看見此人，劍眉星目、魁梧高大，聽他此言應該是哪位皇子了。

“回王爺，我是三公主的伴讀，不慎迷路，并非有意打擾。”

六王爺聞言豪爽地大笑起來，“宮裡那些才人伴讀，見了我皆要自稱一聲小女子，你獨獨有趣兒”

“喂，你叫什麼，可有小字？”

“孟清月，不曾有小字”

可惜了這麼好看的姑娘，竟沒有個好聽的小字。

“我是六皇子，趙東昱”

昱王爺差了嬷嬷送清月回去，蘭姑姑見了，拉了清月的手就往屋内走。

“清月小姐上哪兒了？怎的許久不歸？”

方才來的嬷嬷是六王爺宮裡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心中也猜了十之八九。

“姑姑，是我迷路闖到六王爺的偏殿去了”

“六爺可是儲君的人選啊，隻是生母走的早，全靠自個兒呢”

蘭姑姑意識到自己的多言，便不再說了。

六王爺躺在窗邊的小榻上，忽的想起那裝扮素淨的女子，嘴角不知不覺彎了好看的弧度。

“鄭太傅，請留步！”

次日授兵法課畢，鄭暮商被六皇子叫住，他躬了躬身子，正要行禮。

“昱王爺有何吩咐？”

“太傅快快免禮！這裡無人，太傅還是叫昱兒吧”

六皇子在授課的太傅中最仰慕鄭暮商，他在兵法上頗有天賦，隻是對詩詞文法不太上心，鄭暮商常贊賞他的膽識，對他多有教導之恩。

“太傅可知女子的小字有何講究？”

“昱兒從不問這些，可是有了中意的女子？”

少年略黑的皮膚泛起紅光，是情窦初開的模樣。

“或者，太傅拟些寓意好的叫人送到我宮裡？昱兒文采差了些，這才知道書到用時方恨少！”

“臣記下了，待臣挑些好詩詞給王爺送去，從中取字便可”

“有勞太傅，回頭昱兒去府上道謝”

“王爺折煞臣了，份内的事”

六王爺挑挑選選，最後從詩經中的“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一句揀了蓁蓁二字。

“蓁蓁，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