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鄭暮商提前半個月便去了洛縣，一路上走的是官道，算是順利。

臨行前清月到六王爺的小廚房内蒸了些水晶糕送給大人，味道雖不是上乘，亦不夠軟糯，大人還是連連稱贊，吃了不少。

“清月，上回你給太傅蒸的水晶糕再蒸點呗？”

昱王這幾日得了空，便轉彎抹角地纏着清月給他蒸水晶糕。

“你怎的越來越像小孩似的？”

“嘴饞了，好清月，好阿餘…”

這回，清月又改進了些，出鍋之後淋了一勺桂花蜜。

“清月，不然你去禦膳房當差吧，日日給本王蒸糕點！”

清水出芙蓉的少女促狹一笑，不輕不重推了六王爺的肩。

“想得美！”

兩人正玩鬧得高興，喻公公就帶着幾個小太監出現在他們眼前。

“清月姑娘，皇上有請”

昱王和清月面面相觑，這皇帝，究竟打什麼主意？

清月跟着喻公公，在宮裡曲曲折折走了好些路好未到。

“公公，皇上在何處？”

“姑娘，您去了便知”

清月暗暗記着路線，不再言語。

“清月拜見皇上”

握着書簡靠在案頭的皇帝慢慢擡起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翻。

“擡起頭來看看！”

果然！這不就是當年的孟靜姝嗎！難怪，難怪鄭暮商舍不得。

“你就是孟清月？”

清月心中打着鼓，硬着聲音道：

“是”

隻見皇帝走到她面前，伸了手，“你别怕，朕隻是請你來看些畫兒”

沒想到，這裡偏僻，皇上竟在此處藏了許多畫。

“你看，這畫中人，便是孟靜姝”

“……”

自己和那畫中人眉眼處竟是如此相似。

“靜姝是你姑姑，說起來，你得叫朕一聲姑父”

“清月不敢”

“靜姝是将門之女，性子烈，你倒是謹慎”

那天皇上跟清月聊了許久，好多事，清月從來不曾知曉。原來當年姑姑和大人本是青梅竹馬，姑姑移情愛上了當年風流倜傥的皇上，又毀了同大人的婚約。

“她愛錯了人，朕給不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不知鄭暮商每每見到這酷似靜姝的臉，心中是何滋味？”

皇帝連飲數杯烈酒，早已談吐不清。

清月心中卻有千千結難解，大人往日對她的千般好萬般好，此時也不由得令她猶疑。

她一定要去讨個答案！

“清月！父皇跟你說了什麼”

六王爺提着燈籠，陪清月走在宮牆下。

“你怎麼了？一言不發的”

清月心中急切煩悶，想要回憶幼時尚住在孟府時的片段，卻斷斷續續，零零碎碎。

“要不你去我宮裡坐坐，吃宵夜？”

清月驟然回身，團團怒氣正愁沒處消解。

“别跟着我！我自己靜一會兒都不行嗎！”

涼風從少年身後吹過，他怔怔地站在那裡，看着清月扭頭就跑開，提着燈籠的手忽然失了力氣。

昱王垂頭喪氣地回了宮，悶頭便睡。

耿修明次日進了宮，他先是找到蘭姑姑，發現清月不在，然後才找到六王爺。

“王爺，阿餘可是在你這兒？”

正舞劍的昱王皺了眉頭，一劍便把一棵柳樹的枝條削了下來。

“沒有！她昨晚忽的發瘋，耿大人不該來我這兒找”

“發瘋？”

耿修明雲裡霧裡，看着昱王誇張的舞劍動作，卻也猜了一二。

“今日皇上已經準了她回府，暮商叫我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