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紙展開後,不過看了一頁,扶蘇就驚訝道:“他在邯鄲?”
“什麼邯鄲?”李映從手機中擡起頭來問道。
扶蘇飛快地看着信,口中道:“子房在邯鄲。”
李映下意識道:“他被困在邯鄲了?”
扶蘇讀罷信,道:“不,他……他去了邯鄲。”
李映迷茫片刻,道:“他去了邯鄲?大公子,你是說,張良明知道秦要伐趙,卻主動去了邯鄲嗎?”
扶蘇點頭,旋即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他還不大放心。”
“不放心什麼?”李映奇怪道。
扶蘇想了想,道:“不放心秦國。”
“哦。”李映了然道,“不放心你爹。”
扶蘇看他一眼,李映攤攤手,道:“大公子,你爹在六國那邊,名聲肯定不好呀,但這不是因為你爹不好,而是……你知道的,偏見。”
扶蘇這才收回目光,重新放慢速度看了一遍信,道:“子房說,因秦軍圍趙,邯鄲城内的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守城的士卒們亦驚恐萬分,滿朝公卿皆垂頭喪氣,沒幾個覺得他們能戰勝秦國。”
“而且,随着有傳言說李牧意圖謀反,趙王對李牧産生了懷疑,多次透露出換掉他的意思,近來還有了殺心……”
李映張牙舞爪地打斷扶蘇:“不是,大公子,你等會兒,張良打聽這麼詳細,他是你派過去的探子嗎?”
扶蘇道:“他隻是順便将這些事告訴我而已。”
李映想了會兒,道:“他對你爹不大信任,但很信任你。”
“嗯。”扶蘇将信收好,道,“子房對阿父的偏見,此戰後,一定會消弭。”
李映停了會兒,見扶蘇再沒有旁的話,忙道:“還有呢?大公子,人家這麼信任你,你不給他點表示麼?”
扶蘇道:“我當然會踐行我的話,他既信任我,當然知道。”
“行吧,你們封建社會男人的友誼真難懂。”李映道,“不過,被困在邯鄲,還能探聽到這麼多,張良不愧是謀聖啊,真厲害,難怪他能刺殺了你爹還不被逮到。”
扶蘇道:“你大可不必費心提醒我這件事。”
李映笑道:“大公子,你們友誼的小船要破裂了嗎?”
扶蘇正色道:“這一世的張良并無此心,他既誠心待我,我平白揣測他,未免太小人之心。我非君子,卻也不屑做小人。”
李映贊歎點頭:“大公子,你是真君子。”
……
邯鄲被圍,趙王日日擔驚受怕,而被他恨得牙癢癢的秦王此刻卻在歡度新年。
為了安撫将士們,嬴政除了提前送節日之物到軍中去,還另外賞賜了他們的家人。
如此邁入新的一年後,秦軍越發軍心穩固,趙軍卻軍心渙散。
終于在郭開不遺餘力的挑撥下,加上被秦軍圍困的焦慮,初夏時節,煩躁的趙王受不了固守邯鄲不肯出戰的李牧,下旨将他丢進大牢。
秦軍攻入邯鄲時,趙王正在糾結要不要殺李牧,不過很快他就不必糾結了,因為他和李牧一起做了秦軍的俘虜。
之後趙王隻能聽任秦軍的安排,被押送到鹹陽去。而趙王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秦王正在準備過來邯鄲。
鹹陽城中,除了一點小事,嬴政去邯鄲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好了。
而這點小事就是扶蘇執意要跟随父親去邯鄲,但嬴政不準。
扶蘇抱着父親的手臂哀求:“阿父,我身體可好了,而且咱們出門是坐馬車又不是自己騎馬,我肯定累不到,你就帶我去吧!”
嬴政堅決道:“不行。”
扶蘇再求道:“我都這麼大了,阿父,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雍城,也太可憐了!阿父,求你帶扶蘇出門長長見識,求你了!”
嬴政還是兩個字:“不行。”
左求右求就是不行,扶蘇幹脆耍賴:“阿父,你不帶我出門,我就偷偷藏起來溜出去!”
嬴政道:“你敢有此念,寡人即刻命人将你綁起來,在寡人回來之前,你休想動一步。”
扶蘇立即認慫:“我不敢,求阿父别綁我。”
嬴政拍拍他的頭:“好生在鹹陽待着,寡人很快就會回來。”
“很快是多快?”扶蘇追問。
嬴政想了想,答道:“至多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