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味被擄進了的車裡,一同和那個被稱之為“周總”的“人—販—子”坐在了寬敞的後車座上。
也并不見得是多寬敞,隻是餘味緊緊挨着車門,把自己縮在了座椅一角,就顯得極為極為寬敞了。仿佛對面是什麼洪水猛獸,能把他生吞活剝的那一種。
過了許久,餘味終于坐不住了,問面無表情那人:“你要帶我去哪?”
“回家。”隻有短短的兩個字便沒有下文了。
“我不回你的家。”
周總像是沒聽見一般,選擇了不回答,隻是專注處理公務,仔細去看時才發現他其實大概什麼也沒看進去。
餘味酒勁上來了,也絲毫不顧忌,甚至還有點生氣時的憤憤然,一個人自顧自說道:“我今天才不是故意要喝酒的,也不是故意要撞你車的,你不能訛我,要怪就怪那個新洲。”
他的話并沒有緩解車内有些壓抑的氛圍,周總也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并沒有很認真的在聽他說。
餘味開始繼續他醉酒的表演,“上市公司有什麼了不起的,再牛逼也不能戲弄人啊!明明說好了讓我過去面試,今天過去了又晾着我一天,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老闆和員工都是雙向選擇的,打工人也有打工人的價值與尊嚴好嗎?一看這個新洲的老闆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司機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起來,也沒有擋住餘味繼續吐槽心中的憤慨。
“朝令夕改,哪有這樣的道理!他以為他是皇帝嗎?皇帝還一言九鼎呢!說話不算數,一點信用都沒有。得虧我今天沒有應聘成功,這樣毫無承諾的公司不去也罷!”
别說應聘成功了,他連面試的資格都沒有拿到。
周總插了一句,“應聘的事歸人事管。”
餘味聽了笑笑,盡力睜開自己快要合上的眼睛看着男人,“你姓周對吧,剛才他是這樣叫你的,”餘味大手一揮指着前面開車的司機,“那個新洲的老總好像也是姓周,你們姓周的都一個樣,都是幫自家人說話。什麼狗屁的歸人事管,搞得你也像是開公司的,很清楚一樣。”
周昱辰收起手上一直拿着的平闆,轉過頭來和已經快不省人事的人說話,“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新洲,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新洲?”
餘味要是清醒的情況下,就會發現男人說的是“來”而不是“去”,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咬文嚼字上面。
他義憤填膺說:“我又不知道新洲會是這個德行!早知道是這個結果,老子說什麼也不去新洲,花錢請我去我都不去。”說完又有些頹然,打開了身旁的車窗,看着車外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的夜景。
車子會駛向哪裡,他并不知道。就好像他的人生會走向哪裡,他也不知道。不過也并沒有什麼可值得在意的,他好像有太多不知道的為什麼了。
他想不通,便也勸說自己不去想了。就好像他為什麼最後選了新洲,又為什麼跟着這個姓周的男人上了車,其實他自己也沒有确定的答案。
一路上兩個人都相顧無言,司機車也開得平穩,沒有再聽到那些讓他手抖的言論。
車停在了紫山園82号,這一帶都是富人區,是餘味從來沒踏足過的地方。
看來這個“人—販—子”真的很有錢,也很大膽,敢堂而皇之的把他往這麼顯眼的地方帶。
“到了,跟我進去。”周昱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沒有要動意思的少年。
事實證明說好話不如動粗手,周昱辰二話沒說就扯着不情不願的餘味往裡走,周昱辰開門時停住腳還被身後的人撞了一個踉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餘味又開始一個勁的道歉。
進了屋,周昱辰領了人去二樓,“去洗澡,洗完上三樓找我,浴室裡有衣服,洗漱用品在櫃子裡自己拆。”
餘味不明所以,這年頭“人—販—子”都講究洗完才能賣個好價錢嗎?
确實,自己現在一身味,是該好好洗洗。
周昱辰沒等到人的回答,徑自上了三樓,第一件事也是洗澡,西裝染上一大片夾雜嘔吐物的酒味,他還從來沒有在人前這麼狼狽過。
餘味在浴室裡浪費了大把的時間,他并不想去什麼三樓找那個姓周的,他現在是“諱周忌人”,總之不想再跟周沾上邊。
熱水并沒有讓餘味清醒反而因為太舒服緻使他在浴室裡睡着了,怎麼出去的都不知道。再次睜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睡在柔軟無比的大床上,身邊還有個男人,就是昨天那個姓周的“人—販—子”。
“你你你你……!”
餘味本來想說你怎麼會睡在我床上,還沒說完就立馬意識到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周昱辰早就醒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大早上的反應,更要命的是他竟然沒有穿任何一件可以用來遮蓋他身體的衣服。
難道從昨晚洗完澡開始,他就一直裸着了嗎?
“你什麼?”周昱辰挑眉看着他。
“我怎麼會在這?”餘味隻好換了主語。
“你不記得了?”周昱辰看他的神情說不出來的鄙夷。
餘味小心翼翼扯過床上僅有的一張薄被緊緊裹住自己,“我不就是借你家浴室洗了個澡嗎?”
周昱辰好笑,“我還以為你連怎麼到我家來的都忘記了呢?專門喜歡裝傻騙我這種純情的深情人士。”
餘味一點都不贊同這個純情又深情的說法。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跟一個陌生人回家想必也沒有别的什麼意思了吧,還故意反咬一口。更何況你處心積慮靠近我的車,不就是想搭上我嗎?現在我也遂了你的願,那我從你身上得到點什麼不應該是理所應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