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味今天跑過來就像是自投羅網,被新洲的周總按着一頓欺負。明明來之前他都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現實卻像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面對周昱辰的時候,他狠不下心來。明白是自己在周昱辰身邊死乞白賴五年,周昱辰心裡的那個人說不定早就有了。隻能怪他太遲鈍,等到他發現時已經太晚,他已經愛上他了。
餘味讓自己陷進去。
陷進周昱辰給他營造出來的假象裡。
這輩子也許都出不來。
五年,人生能拿出多少個五年來真心實意的去對待一個人,眼裡心裡就隻有那一個人。現在要他迅速把自己從千篇一律的日子裡摘出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那可是和自己朝夕相處五年的人,怎麼能說忘就忘,一句不想愛就可以放棄。
也許過上個三年五年,他也能夠做到。
隻不過,總歸不可能是現在。
周昱辰給餘味留下話,說中午帶着他一塊去吃飯,還說了不少軟話。
周昱辰除了會對他疾言厲色,還會對他軟磨硬泡,無賴起來就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反正怎麼說都挺混球的。
餘味也不是個争強好勝不講理的人,性子是倔了點,但對上跟他撒嬌耍賴的軟皮條那就是根本沒轍。
飯局上的人哪個見了餘秘書不是誇上一句能幹,更重要的是餘秘書場面活好,人未到,禮先來。每逢周總帶着餘美人趕飯局,在座的人當着周總的面也要噓寒問暖一番,昭然若揭的心思比周總一貫冷着臉的還讓人印象鮮明。
餘味趁着周昱辰開會的時間裡就走了,往日裡這個十分熟悉的地方現在看起來格外諷刺。憑什麼周昱辰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之間再怎麼你情我願的戲碼上演了五年,也早該膩了。
剛要踏出門,小伍就攔住他,“餘味,你去哪啊?周總……”
在公司裡,小伍和他關系還算不錯,餘味也從來不拿他當下屬看。
“周總不會怪你的,是我自己要走。”餘味打斷他,遞了一串車鑰匙給小伍,“這是周昱辰的車,就在樓下的路口,記得開回來。”說完餘味頭也沒回就往外走。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叽咕的聲音都傳進了餘味的耳朵,“我就說吧,一個男人還學那些女人上不得台面的把戲,總有一天是會風頭衰敗的。當初來的時候風光,現在走的時候不也好風光,孔秘書要是……”
“你小點聲!人還在這裡呢。”
“才不怕他,如今人都要走了。”
尖利的嗓音非但不悅耳動聽甚至還如芒在背,公司裡這樣看他的人不在少數。他的确是周昱辰空降帶過來的,盡管那時候剛成立不久,空降幾個高層并不奇怪。
明面上周昱辰也提過一次說他是總部調過來的老人,後來還真得有人千辛萬苦求證過,說總部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很快這個消息就人盡皆知,周昱辰知道也裝作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鬧到他跟前,他就裝作沒看見。
餘味自己也不會提這事的,他還要臉。
在公司盡量和周昱辰保持距離,規矩行事,想挑他毛病的人多的是。周昱辰卻是不管不顧,興緻上來直接把他拉進辦公室去青天白日的就做起來那事,反正也不會有人能說什麼,頂多是在總裁看不見的地方嚼舌根。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餘味才感覺卸下了所有僞裝,他靠着身後的電梯緩緩吐出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好像和當初那個餘味相比并沒有什麼變化,外人面前聰明能幹的餘秘書仿佛不是他。
周昱辰需要,他才像一塊磚一樣,哪裡需要就在哪裡發揮一點價值。
電梯門開之前,餘味又收拾好自己。就算有一天他離開新洲了,那也是站着走出去的。
這是很久之前,他就跟自己說過的話。
新洲是他的一個執念,或者說周昱辰才是他心底裡的那個執念。
好多年了,不知不覺中。
周昱辰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餘味漫無目的地走到了一家可以自助畫顔料畫的店鋪門口。說起來他一點也沒有藝術細胞,但小時候就對會畫畫的人很崇拜。自己也不是沒嘗試過,畫出來的東西四不像。有一回還被周昱辰嘲笑過,漸漸的也不願意親手嘗試了。
他挂掉電話走進店内,要了一幅空白的紙闆,選了一張粉色系的兔子握玫瑰的樣張,打算就照這個畫。
至于那個姓周的要帶他出去吃飯的事他可沒答應,公司裡那麼多想去的人,誰愛去誰去,順當還給人拉黑了。不能打擾他畫畫,剛好他現在有這份閑心。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差點又以為是周昱辰,這人可太煩了。一看手機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原來是新陽集團的趙總。
餘味一直是這樣瞻前顧後的人,有時候稱得上是畏手畏腳。如今身不在職了,面對這一通電話來也沒有不管不顧的勇氣。
萬一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呢,看周昱辰這樣子根本就沒有對外宣布過他離職的消息。
看來有必要重新辦一張電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