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辰想了一整天都沒有想明白餘味跟他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如果注定了再一次的結局還是這樣,當初餘味又為什麼還要出現在他的眼前,難道就隻是為了看他周昱辰離開餘味就活不了的笑話嗎?
還是說餘味根本就沒有心,從來就沒有拿他的感情當回事?
周昱辰不相信。
五年來餘味在他身邊什麼樣,他很清楚。餘味看向他的目光逐漸深邃,他可以肯定餘味的心裡絕對有他。一開始沒有,後來也肯定有。
既然如此,餘味這麼做到底又是因為什麼?
總不至于就是因為一幅畫就傷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吧,更何況他們都知道那幅畫代表着的是什麼。曾經有那麼一刻,他們一起執筆,也是畫了兔握玫瑰的畫。
這一整天裡,周昱辰隻做了一件事,補畫。
餘味帶回來的那幅畫雖然破壞了原本的模樣,但也不至于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敢恭維,他的畫技實在是不怎麼樣。周昱辰畫着畫着就笑了,這句話他以前也在餘味面前說過很多次。
不僅僅是這五年來,還有,更早些時候。
大學裡那個美術社團裡有一個沒有一點藝術細胞還愛畫畫的學弟,總愛纏着他教他畫畫。從不在意他的直言直語,隻會更加粘着他,後來還會跟他撒嬌。
“昱辰,”周昱辰聽見回憶裡的人在叫他,“我給你畫兔握玫瑰好不好?你不許不喜歡,每一筆都是我親自畫的。”
周昱辰當時就坐在旁邊,那人很有話說,叽叽喳喳總說不完話。
“你知道我為什麼挑了這幅畫嗎?”
周昱辰摸上人的後腦勺,笑着搖搖頭,很配合地問道:“那遊遊說說到底為什麼啊?”
“你看這隻小兔子手裡握着玫瑰花,不就是在說我愛你嗎?”
周昱辰好笑,“這是什麼邏輯。”
“怎麼不是?兔和吐諧音,玫瑰不就是代表愛意嗎?我不管,在我這裡不是兔子握玫瑰,是我向你吐露愛意。”
“真是隻笨兔子,土死了。”周昱辰笑着嗔怪道,“還是我們遊遊會解讀。”
“不許你說。”
周昱辰被吻住了。
二十剛出頭的年紀還是跟十幾歲的少年沒什麼區别,說話做事喜歡帶上屬于自己的浪漫,也不一定需要别人認同。
周昱辰,他認同。
握住畫筆的手漸漸顫抖,他覆蓋餘味留下的一筆一畫。這幅畫好像完整了,又好像還是不完整。
周昱辰明白,餘味是不喜歡他的畫了。
他即便親手畫好,便也顯得沒有什麼意義。
餘味這一走,屋子裡就隻剩下空蕩蕩,沒有往日的歡聲笑語,更沒有眼裡印着他影子的滿天星辰。
他和餘味說過,不是什麼都可以用醉酒來解釋,如今自己卻也沉迷醉酒的虛妄中。酒,是個好東西,忘了一時是一時。心底的裂縫在酒精的麻痹中,便好像也不存在。
一如幾年前那般,周昱辰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個月。那一個月裡,他什麼事都沒有做,整日喝的爛醉如泥。
他的心上人,那個他輕輕喚作遊遊的人徹底離開他。就在一夜之間,他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就像現在這樣,周昱辰心底的恐慌逐漸擴大。
這一次,不是熱戀後的兩年,是他們在一起生活過後的五年,重新建立情感的五年。五年了,他還是說走就走,不留一點眷戀。
一如往日,決絕。
周昱辰捏着酒瓶,偌大的包間裡就隻有他一個人,可以清楚地聽見外面震耳欲聾的歡樂聲。門外越是熱鬧,他心裡的思念就越苦澀。失去的痛苦嘗過一次就夠了,餘味讓他體會了兩次。
他是夠活該的,每一次都栽在餘味身上,每一次。隻要餘味這個人出現在他眼前,那就動搖了。那天他看見馬路邊身影的第一眼就心髒顫動,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是敗給了自己一直沒放下的執念。
今天,也是一樣。五年都沒能解開的執念,隻會無休止的讓人在意下去。
“周昱辰,周昱辰!”
姜覺推開門就看見倒在沙發上的人,睜着無神的眼睛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死透了。
房間裡隻開了暗暗的一盞燈,又紅又綠的光照得這處跟個鬧鬼的地方沒兩樣。
姜覺是周昱辰大學裡的室友,畢業好多年了關系還和原來一樣好。
“起來,你這是在這裡待了多久,都快發臭了!”姜覺踢了踢周昱辰歪歪斜斜搭在沙發上的腳,格外嫌棄。
周昱辰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自己喝,别來煩我。”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姜覺也是恨這一推爛泥扶不上牆,“哦,我現在大老遠飛過來了,你就讓我來看你這副死樣子的啊?快點的,起來!”
“三十歲的人了,也不看看你什麼樣子!還和當年一樣總幹沒出息的事是不是?别讓我替叔叔教訓你啊。”姜覺自覺收拾了桌子,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團,都沒地方下腳。
周昱辰被不情願的撈起來,先發了一通脾氣,“我叫你來,是讓你來陪我喝酒的!”
酒倒是喝了不少,卻好像一點沒醉。
心裡還醒着,還痛着。
這點酒,還遠遠不夠。
姜覺把周昱辰扯起來,“要喝酒我到外面陪你喝,走,跟我出去。”外面人多,姜覺想着會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