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到多久？吃飯了麼？”
“沒啊。減肥，不吃了。這才剛開始呢。你專程來看我的啊？”
“你沒帶手機吧。”宋伍别淺笑，語氣表面上聽着溫柔關心，實際上還帶着幾分幽怨，“你媽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
“噓——”李思思伸出手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那雙好看的靈動大眼轉向了舞台另一側不遠處，似乎是在忌憚着什麼人。
“怎麼了？”
“你别到處說手機這事兒，在這兒管的特别嚴。”李思思用氣音說着。
“噢……是我忘了，還沒習慣這些規矩。”宋伍别順着李思思的目光看去，突然發現一個莫名眼熟的背影剛好走進了後台。他愣了一下。
那人不是……前兩天他來報道的時候在年級辦公室裡見過的人麼？
宋伍别聽見身前的女孩兒明顯松了口氣。
“那人你認識？”
他收回目光，斂下眼皮看向自己的表妹，故意問了一句，“你喜歡他？”
李思思眼睛瞪大了，回頭看了眼排練的人群，幸好隔得遠，聽不見他們說話，再回頭時，她便毫不客氣地揍了宋伍别胳膊一拳。
“你有毛病吧？”
宋伍别痛呼：“那你幹嘛跟我說兩句話就回頭看一眼。跟你哥光天化日之下說話是什麼特别見不得人的事嗎？”
“那是因為！就是因為你這嘴！”李思思小聲快速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早戀抓得有多嚴！抓到一個退學一個！再說了，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宋伍别幽幽道：“不知道。這學校規矩還真是多……所以呢，看你怕成這樣，那人是瘟神麼？”
“蕭、子、玉。”
李思思表情古怪，略帶嫌惡語氣地說：“現在高三的年級第一，以前高一高二是學生會的人。高二這人擔任學生會會長的時候，是整個高中部最黑暗的一年。每周他都會帶着人不定期掃樓，被他抓住違紀的人，沒一個跑了的。據說他成天都往年級辦公室跑，跟老師走得很近。要是被他知道有人藏……哼，他會直接上報領導。”
“噢～原來是愛打小報告。”
宋伍别恍然大悟似的張了張嘴，随即又無所謂地笑着說，“要我我都懶得管。想想就知道你們肯定私藏了不少……”手機。他用嘴型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哼，我勸你以後碰見他也離他遠點吧。被他撞見你帶那個東西來學校，你鐵定會被通報。對了，我媽讓你來找我幹嘛？”
宋伍别挑眉，顯然沒把這種威脅當回事。
“讓你周六回家吃飯，你爸生日。”
李思思撇了撇嘴，明顯是不想回去。
“哥。”
“你不想回去我也沒辦法。我就是個帶話的，還是很不情願的那種。”
宋伍别又感受到了後面舞台上一群人偷看的目光，心裡升起一陣煩躁。
剛到學校這兩天裡，他每天都在這種人群的圍觀中度過。一開始他還會耐心友好地應付每個人，不過很快便覺得這種敷衍除了浪費他的時間以外，毫無意義。
“你自個兒抽時間給你媽回個信吧。走了。”
“欸，你就這麼走了？”
宋伍别：“我話帶到了，晚上還得去……趕作業。”他撒了個謊，實際上他要去布置工作室。但按照李思思口中“安全”的語境，他不想說真話。
“你不看看我的節目？”李思思眨了眨眼，撒嬌的表情跟小時候一樣。
雖然相處過的時間不算久，但這個從小一見面就喜歡粘着他的表妹，宋伍别稍微還是了解一點的。
李思思除了自己本身就長得特别漂亮之外，還特别喜歡炫耀他表哥這張臉。
如果放在平時，宋伍别說不定會有點放松心情的閑心——
但他現在一心隻想回到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裡，和畫闆好好相處，度過一個有輕音樂陪伴的練習夜晚。而不是浪費時間在……這種在他看來跟過家家沒什麼兩樣的節目彩排上。
餘光裡，蕭子玉正在這時跟着一個老師從後台走到了舞台中央，似乎是在熟悉着走位流程。
宋伍别微笑，一副人前好說話的模樣：“晚會當天來吧。到時候給你準備奶茶。”
李思思眼睛一亮：“好啊！零卡……”
“零卡三分糖，少冰。我記着呢。”
說罷，宋伍别就跟表妹作别。小姑娘邁着小碎步回到了人群中，一群人都湊了上去，看來她在學校裡也個衆星捧月的公主。期間李思思還特地回頭看了眼他走沒走，朝他揮了揮手。
宋伍别也跟舞台邊緣的一群人做了拜拜，走時又看了眼台中央站着的優等生。
喲，巧了。
那人也正看着他呢。
但陌生的對視隻有一瞬間，蕭子玉就别開了眼。他也沒故意去盯人家，隻是下意識看了眼台下，确認自己站在正中間了沒有，随後就注意到了台下這人。
沒别的原因，這人的高個子光是杵在那兒就是惹眼，身邊還有人在不停議論。
“真的好帥啊……媽的從沒見過穿校服還能這麼帥的……”
“T區隔這麼遠都如此清晰……”
“聽思思說他爸爸是俄羅斯人，中俄混血啊，這基因條件，随便亂長都好看啊……”
于是，從衆的眼睛不自覺地多看了一眼這人到底有多特别。
随後便意外地……對上了對方的目光。
對視不到一秒，蕭子玉就冷淡地偏過頭，跟老師繼續對稿。
“到時候就站這兒，來的時候和走的時候都要記得跟各位領導打招呼。”老師指了指第一排的空位，“到時候校長也來，哎，你反正也來過挺多次的了......”
蕭子玉點點頭。腦海中想起這人似乎是前兩天在辦公室裡偶然見過的轉校生。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再次出現，
于是乎感到奇怪，蕭子玉忍不住又擡眼看了眼台下——
人早走了。
隻是錯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