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盈微微低頭,悄悄抿嘴偷笑了兩下。
裴枝和宋銜峥其實吵了一路,每次都是宋銜峥更勝一籌。
但裴枝可不是一般人,跟人吵架就沒落過下風,唯獨碰上柳昭盈這樣一陣見血的才會偃旗息鼓,這也是她一直讨厭夕暗的原因。
宋銜峥跟個炮仗一樣,剛擦出點火星子,就炸了。
裴枝翻了個白眼,狠狠剜了柳昭盈一眼,語氣不善道:
“送到倚風院,我親自看着。”
“行了吧?”
裴枝帶着怒氣陰陽宋銜峥。
宋銜峥還欲争辯,卻突然停了下來,站得更直了些。
“宋銜峥。”
隻見其餘弟子們都齊刷刷的站好,讓出一條路來。
柳昭盈眯了眯眼,辨認出來的人是楚長老。
楚長老為人古闆,對弟子嚴苛,不苟言笑,平日裡弟子們最怵見到他。
柳昭盈眼神慌張看向宋銜峥。
宋銜峥傷了裴枝一事,長老們定是知道了。
平日裡宋銜峥做事守規矩,性格也讨喜,又是門主的親傳弟子,大多情況下長老們對于他做的錯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跟我來。”
宋銜峥點了點頭,跟在人的身後。
柳昭盈登時就慌了,看着人走遠的背影,心裡空了一塊,神經瞬間緊繃,指尖發麻。
就在宋銜峥要消失在柳昭盈視線裡時,他突然回頭,好像是看了柳昭盈一眼。
不過柳昭盈看不清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有人給她帶路到倚風院,柳昭盈低頭一看,是鄭浮之。
身後跟着裴枝。
越往裡走,人越少。
直到一個人也看不見的時候。
裴枝突然快走了幾步,緊緊貼到柳昭盈背後,一把扼住人的脖子,将她抵在一邊的牆上,眼神狠厲。
柳昭盈後背死死貼在牆上,無法出聲。
裴枝的手越來越用力。
柳昭盈感到腦袋開始充血,傾盡全力卻無法獲得一口新鮮空氣,也吐不出一口氣,眼前逐漸變黑。
就在她要暈過去的前一刻,裴枝松了手。
柳昭盈彎下腰來,一手扶牆,用力喘氣,大力咳嗽着,雙眼通紅,胸口就要炸了一般。
裴枝看她這副模樣,諷刺道:
“那醫師說得還真沒錯,你武功就是沒了。”
柳昭盈似是早有預料般,神色涼薄,眉眼間沒有一絲溫度,嘴角卻挂了一絲戲谑的笑。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就要死了。”
裴枝後退了兩步,眼神複雜,緊盯着柳昭盈。
鄭浮之早就吓傻了,整個人呆立在一邊。
柳昭盈慢慢緩了過來,走到二人中間,輕咳一聲,無力再說話,朝鄭浮之揚了揚下巴,示意人帶路。
鄭浮之回過神來,猛地點頭,僵硬地繼續往前走。
倚風院修的倒是一點都不像裴枝的風格。
太湖石堆疊出山畔,睡蓮正在陶缸中蘇醒,錦鯉攪動一池碧水,漣漪蕩碎了倒映的雲影。八角亭垂着湘妃竹,花瓣落在石桌上的棋盤中。
柳昭盈還以為裴枝養不活東西呢,整天一副别人欠了她錢的死樣。
又往裡走了走,裴枝随便踢開一間房門。
塵土飛揚。
三個人往後靠了靠,叉着腰咳了好久。
“你··咳咳··這麼想··咳咳我死?”
裴枝一邊用衣袖揮走塵土,一邊說:
“少廢話···咳咳··你··愛住不住。”
實在受不了,裴枝離開了倚風院。
隻剩她和鄭浮之二人。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柳昭盈暗罵了裴枝一句。
得,還得自己幹。
總不能使喚孩子吧。
柳昭盈微微低頭,問道:
“你認識我嗎?”
鄭浮之有些害怕,瑟縮着點了點頭。
“聽我姐姐提起過。”
“你姐姐?”
柳昭盈眉頭一皺,她從沒聽說裴枝有個弟弟,又想到上次見到二人的場景。
鄭浮之叫裴枝師姐。
裴枝不太喜歡他。
她心中有了定論。
“我姐姐給我講過你的事情,雖然她不喜歡你,但是我覺得你很厲害。”
鄭浮之大着膽子說出這句話,聲音有些顫抖,但眼睛亮亮的。
柳昭盈心底一暖,微微笑了笑,拿出了上次鄭浮之給她的帕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遞給他,說道:
“我們一起守住這個秘密,好不好?”
鄭浮之眼底一亮,看向柳昭盈,接過帕子,點頭如搗蒜。
“那你現在要不要幫我個忙?”
“好。”
門外有人看守,柳昭盈自知出不去院子,輕歎口氣,說道:
“幫我出去看看你宋師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