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銜峥眼睫低垂、神色溫和、眼神誠懇,怎麼都不像在撒謊的樣子。
柳昭盈隻當他是幻聽,沒再說什麼。
“你聽說過心通嗎?”
宋銜峥用一雙含笑的眼睛望着她,眉眼彎彎,鼻尖秀挺,泛着一股意味深長之色。
“什麼?”
“就是兩個人無論距離多遠,總能在關鍵時刻想到對方的想法或情感。”
柳昭盈勾了勾嘴角,說道:
“你編的?”
宋銜峥心虛地摸了摸脖子,低聲說道:
“沒瞎編,我猜的···”
“好啊,那你說說,我現在在想什麼?”
柳昭盈上前兩步,對上宋銜峥的眸子。
宋銜峥先是一愣,眼眸含情,視線躲避卻又忍不住偷看,波光流轉間盡是溫柔,他不自然地理了理袖口,耳根染了紅。
“想讓我···閉嘴···?”
柳昭盈眼底劃過一絲狡黠,嘴角上揚,又往前了一步。
“不對。”
溫熱的鼻息打在宋銜峥的下颌上,吹得他渾身發麻,就連思考都無法進行。
“不···不知道了。”
柳昭盈身子一轉,坐到床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說道:
“我想問問你,右肩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柳昭盈面色一沉,“到底”兩個字咬得很重。
屋内安靜得可怕,二人一坐一立,明明是質問,卻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暧昧。
柳昭盈雙手撐床,身子後仰,緩解胸口的細碎疼痛;宋銜峥則站在對面,垂着頭,衣角都要摳爛了。
宋銜峥心裡就一個想法:“我說了昭盈不會更生氣吧?她生氣了不會把我趕出吧?我今天晚上睡大街會生病嗎?我是先認錯還是先解釋···”
若是真像宋銜峥說的那般心通,他現在可能就抱着被子被踹到門外了。
柳昭盈隻是耐心地等着,并沒有生氣,她心裡本就有了定論,隻是想看看宋銜峥會不會說實話罷了。
她甚至還有心思比比哪個枕頭更軟,自己一會兒蓋哪條被子,選了個更軟的枕頭,她把另一個枕頭往地上一丢,扔在褥子上。
正好落在宋銜峥腳下,一下讓他會錯了意,膝蓋一軟,就往枕頭上落,幸虧柳昭盈反應快,用腳抵住了。
“說話就說話,折我壽幹什麼?”
吓她一跳,又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宋銜峥耳朵通紅,更加不好意思了,倒是沒心思去想柳昭盈會不會生氣了。
“鄭浮之給我寄了信,說你有危險,我就回去了。”
“然後就被圍追堵截了?”
“不算是,何···何曉依把我放走了,是有人放的暗箭。”
宋銜峥說完小心翼翼擡眼打探柳昭盈的神色,見她沒什麼反應才松下口氣。
“我···今天晚上能睡屋裡嗎···”
宋銜峥一手拎着褥子,另一隻手抱着枕頭,腰都沒立直,垂眸看向她,瞳仁清澈如水,透明幹淨,抿了抿唇角,帶了些許期待。
柳昭盈好笑地看着他,輕點了點頭。
宋銜峥如獲大赦。
是夜,一輪孤月高懸夜空,清冷月輝傾灑而下,深沉的夜色籠罩着庭院,四周一片寂靜,甚至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宋銜峥?”
“怎麼了?”
人在平躺的時候,聲音也會不自覺柔和幾分,如秋水般緩緩流淌進夜色。
“沒事了。”
柳昭盈想了想,有什麼話還是放到以後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柳昭盈是被門外一陣聲響吵醒的,昨夜睡得出奇的好,所有疲倦一掃而空,就是脖子有些酸,大抵是枕頭不太舒服的緣故。
宋銜峥早就起了,地上沒了蹤影。
柳昭盈算了算日子,今日已是七月初七,七夕節。
院内正忙活着,老婦人和兒媳正做着粗面巧果,用雜糧面混合着糖渣,捏成簡易花朵形狀,再用鐵鍋烙熟。
男人們趁着晴天晾曬谷粒、豆子,曬糧防黴。
“兄弟,你是不是喜歡那姑娘?”
楚家兒子撞了撞宋銜峥的肩,遞給他一個“都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宋銜峥點了點頭,想到昨晚的事,他有些郁悶。
“她拒絕你了?”
“沒有。”
“那就還是有戲。”
“哥跟你說啊,你得會招小姑娘心疼。”
日頭正烈,二人背對着太陽,也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
宋銜峥想起在萬玄門那次找人求安慰,最後把柳昭盈弄哭了,搖了搖頭,說道:
“沒用的,我試過了。”
對面那人一聽大手一揮,抹了抹汗,找了塊陰涼地,說道:
“那是你方法不對,哥給你傳授點兒。”
······
柳昭盈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更幹不來針線活兒。
“有什麼需要買的嗎?我去一趟。”
在别人家總不能什麼都不做,猶豫再三,她還是問了問。
“家裡還缺些供奉的瓜果、脂粉,你跟宋公子去買些吧。”
女子一身素衣,手裡娴熟的捏着面團,莞爾一笑。
她比柳昭盈年長幾歲,說話總是帶着笑意。
柳昭盈點點頭,拿着籃子就要往外走。
“等下。”
女子放下手中的活兒,快步走了過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