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是京城的,現在城裡的官兵對京城的人都深惡痛絕,我帶你換身衣裳。”
“謝謝姐姐了。”
二人身形相似,衣服穿上正合身,隻是這顔色太亮了,柳昭盈幾乎從不穿這樣顔色的衣服。
一身鵝黃色襦裙,像是朵迎春花,領口微微敞着,露出白皙的脖子,鎖骨線條柔美,腰身束着黛青色絲縧,腰身纖細。
裙擺随風飄揚,那抹鵝黃襯得她唇紅齒白,面若初雪。
“外面那個宋公子,是不是心悅于你?”
柳昭盈沒想到她問的如此直白,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
“他可有過表露心意?”
“有的,隻是我一直沒應。”
女子系衣帶的手頓了一下,說道:
“也好,謹慎些,既然能自己選擇,就不讓自己後悔。”
最後一句似是歎出來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柳昭盈能聽出來,她在惋惜,或許是有情人未能成眷屬,或許是沒來得及遇上心上人就草草成了親。
“嗯。”
“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美的女子。”
她看向柳昭盈,眼裡滿是欣賞。
“姐姐過譽了。”
柳昭盈出來時,宋銜峥已在門外候着了。
見了柳昭盈,他眼睛都不知該往哪看,眼神飄忽,最後幹脆看天。
“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
“走吧。”
柳昭盈覺得宋銜峥今日怪得很,跟他說話他也不理,好不容易回話,又死活不看她。
惠城算是戰火波及最少的一座城,百姓尚能安居,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能在路邊支個小攤,勉強維持生計,便是幸事。
“你昨晚要跟我說什麼?”
路上行人不多,宋銜峥聲音壓得低了些,但朝着另一邊說的,若非柳昭盈耳力佳,定是聽不見的。
“我忘了,以後想起來再說吧。”
······
柳昭盈揉了揉脖頸,酸得很,這下倒是想起來些沒算完的帳。
“你以後不許随便就把我弄暈。”
她本就一直為此事生氣,語氣裡帶了責怪的意味。
“我沒有随便···”
“你别說話了。”
柳昭盈甩過去一記眼刀,置氣不再看他,宋銜峥悻悻閉了嘴。
這是随不随便的問題嗎?
柳昭盈後脖頸突然一熱,宋銜峥溫熱的掌心傳了幾道内力,酸痛感得以緩解。
“你别煩我···”
柳昭盈哪是這麼容易就能被哄好的,把人胳膊拉下去,自顧自往前走,宋銜峥認命般跟着。
二人并肩走着,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眼神警覺,精神緊繃,相視一眼,逐漸拉開距離。
宋銜峥繼續往前走,柳昭盈則換了條小路,大約有半柱香的工夫,走到一處荒涼地,人煙稀少,土地幹裂。
“吼——”
果然,正如二人所料想的一般,這地方真有鬼人,不過就一個,落了單。
就沒有拔劍的必要了吧。
柳昭盈本不打算出手,倚在樹幹旁,宋銜峥缺如中了邪一般,呆呆站在那裡沒了動作,她皺了皺眉,摸不透宋銜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直到宋銜峥直直飛出去時,柳昭盈才意識到不對勁。
利落抽劍,腳尖一蹬,劍走輕靈,身姿輕盈,刺入那人胸口,一刀斃命。
鬼人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再沒了動靜。
再看宋銜峥,在樹上猛地被撞了一下,整個人如夢初醒般甩了甩腦袋,看着地上的屍體,眉間似乎藏着心事,微微皺起。
“怎麼回事?”
吃了上次的教訓,柳昭盈确認那人完全死了以後,不解地看向宋銜峥。
宋銜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垂眸低聲道:
“不知道,這兩天總這樣。”
柳昭盈打量了一眼正顫顫巍巍站起來的宋銜峥,眼神停留在他眼底的一片烏青上。
“昨晚沒睡好?”
宋銜峥默不作聲,垂眸看地。
“是不是地闆太硬了,睡得不舒服?”
“沒有,沒有···”
宋銜峥手指不自覺摳了摳樹皮,有些後怕柳昭盈讓自己出去住客棧。
“走吧,正事還沒幹。”
說罷揚了揚手中的籃子,轉身往回走。
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疑惑轉頭,看到宋銜峥左手扶着樹,右手捂着腰。
“我腰好像扭到了。”
······
集市上,小販的吆喝聲、顧客們的砍價聲交織在一起,人漸漸多了,兩個人慢吞吞地走着也不會擋到後面的人。
“這個給你。”
宋銜峥把錢袋遞給柳昭盈,當了一次散财童子,身上早沒錢了,這是他離開萬玄門之前特地裝上的。
“給我?”
柳昭盈掂了掂,挺沉。
“你不給自己留點兒?”
宋銜峥咧嘴笑了笑,說道:
“我也不會買東西,用不上錢。”
柳昭盈看他捂着腰這幅可憐的模樣,思慮了一會兒,說道:
“今天晚上别睡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