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上街去找了。”
還未進門,就聽姐姐在院内喊着。
柳昭盈無奈向後瞄了一眼宋銜峥,說道:
“本是能早回來的,他幫人家收攤,把自己腰給閃了,走得慢了些。”
講得繪聲繪色,叫人沒有半分懷疑。
“腰閃了?哎喲,那可得好好養着。”
宋銜峥就這麼被楚懷半推半就進了他的屋子。
“我小時候學過兩手,給你按按,好得快。”
“對了,别忘了哥白天跟你說的,一會兒叫大點兒聲,最好能讓那姑娘聽見。”
楚懷聲音壓低了些,朝宋銜峥使了使眼色。
宋銜峥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趴下了,還想再掙紮兩下。
“哥真不用,我自己養···”
“哎呀,跟哥客氣什麼,右邊是吧。”
“哥!哥···啊!”
右腰傳來一陣劇痛,差點兒把眼淚硬生生給逼出來,尾音都變了調。
還沒緩過口氣,楚懷又大力拍了拍他的背,宋銜峥隻覺得要吐出來了。
“上道兒啊兄弟!”
宋銜峥發誓,這叫聲裡沒摻半點兒假。
“哥我沒事了···不疼了。”
他虛弱地擺了擺手,臉色煞白,本來是不疼的,現在動彈都費勁。
“叩叩”
“沒事吧?”
柳昭盈方才被喊聲吓了一跳,心下疑惑,隻是撞在了樹上,不至于這麼疼。
宋銜峥一激靈,清了清剛才喊破了的嗓子,說道:
“沒事。”
柳昭盈理理衣裙,把衣襟向胸前攏了攏,不太清楚二人在屋裡做什麼。
“要開飯了,你們出來吧。”
夕陽西下,天空漸漸染上一層琥珀色,在那片蒼穹中,萬物都沉浸在恬靜的氣氛裡。
今日是七月初七,能看到織女星和牛郎星,除宋銜峥外,幾人喝了些酒,老人們先去休息了,那夫妻二人也早早回了房,院内隻剩她和宋銜峥,二人坐在長條凳上,肩膀挨着肩膀。
橫貫夜空的是一條乳白色光帶,如薄紗一般,連接着兩顆極亮的星星。
柳昭盈小酌幾杯,沒喝醉,但比往日活潑許多,臉頰微微泛紅,眼眸清澈澄亮。
今夜比往常要明亮些。
“七月初七···”
柳昭盈口中念着,這日子确實不同尋常。
百年前,天靈門就是這天建立的。
她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望着星星,說道:
“我一直在想,四年前的事情也許兇手另有其人。”
“嗯。”
宋銜峥神色淡然,不像柳昭盈預想那般大驚失色。
萬玄門和天靈門近幾年有些往來,宋銜峥作為親傳弟子,大小就在萬玄門長大,有些事接觸得比柳昭盈要多。
每次合作後,萬玄門總是明裡暗裡會吃虧,他早就起了疑心。
宋銜峥那日也見到了天靈門的人對柳昭盈的圍追堵截,心裡徹底有了定論。
柳昭盈眉頭輕輕隆起,若有所思。
“你早就發現了,是不是?”
宋銜峥對上她的視線,不自覺垂下眼皮,猶豫兩下,點了點頭。
柳昭盈心裡窩起一團火,剜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朝他右腰掐了一把,又往遠處坐了坐,嗔怪道:
“你又瞞着我不說!”
宋銜峥對柳昭盈從不設防,吃痛皺眉,靠到柳昭盈旁邊。
長條凳的重心一下子就歪了,椅子的另一端翹了起來,柳昭盈順着椅子往下滑。
“诶!”
宋銜峥眼疾手快把她撈了起來,二人緊貼在一起,呼吸一滞,他松開手,說道:
“我想着你定然不會信空口無憑的東西,一定是看到之後才會下定論,所以就沒有跟你說過。”
柳昭盈先是一愣,嘴唇微抿,眸光淡淡閃爍,月光下的面龐格外清冷,半晌,勾了勾嘴角。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語,宋銜峥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敏感帶來的多疑,永遠是柳昭盈手裡的一把利刃,一旦起了疑心,這柄劍會毫不猶豫刺出,幹淨利落。
“但你和他們不一樣···”
她垂下眼睫,握了握拳,似是把那把無形的利刃放下了一般。
聲音很輕,如羽毛一般,掃得宋銜峥心癢。
月光如紗,遮住了二人的雙眼,視線變得朦胧,心裡卻如明鏡一般。
看人不止要靠眼睛,更要靠心。
宋銜峥聞言,雙眼倏地亮了,眉眼彎彎,笑得溫柔,單手撐在桌子上,半環住柳昭盈,柔聲問道:
“哪裡不一樣?”
柳昭盈撚了撚衣角,眼珠一轉,湊到他耳邊,一字一頓,低聲說道:
“因為你喜歡我。”
說完莞爾一笑,雙眼眨了眨,似是會勾人一般,立馬跑開了。
隻留宋銜峥在原地緩神,心髒幾乎要跳出來,耳邊發燙,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