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追問,徑直走到屏風後,自顧自脫了衣服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坐進了木桶裡。這一整日的軍務忙下來,身上實在疲乏得很,發着呆,不知不覺地便閉上了眼。
過不多時,他驚醒,發覺江詩甯便立在身側。
“我睡了多久?”
“不多,一盞茶的工夫。”
他搖了搖頭,露在水面上的小半胸膛此刻被熱水蒸得出了些細密的汗。江詩甯拿着巾帕上前,彎腰,一點點為他擦拭着額上和胸前的汗珠。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容顔,可她身上散出的淡淡幽香卻随着熱氣蒸騰,一絲不剩地被燕臨盡數吸了去。
看着她低眉為自己擦汗的模樣,小而精緻的五官認真地聚作一團,擦汗時手指不小心碰到的幾次,能感受到她微涼的指尖輕柔的動作落在自己的皮膚上。
成日在軍中與将士為伍的燕臨,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的觸碰。
盯着她看得久了,身上莫名地燥熱起來,加之夜深人靜,熱氣環繞,他心中越發有些煩躁。再看那江詩甯,已然拿起一條長巾搭在手臂上,重新站在了一旁。
雖說是夫妻,可也是相識第一日罷了,讓一個女人在旁邊看自己洗澡,燕臨也有些介懷,于是将長巾一把拿在手裡,叫江詩甯在外等着就好。她聽了這話,倒也不駁,便退出了屏風之後,等着燕臨洗浴完畢。
定了定心神,燕臨站起身子,跨出了木桶,這浴桶足有江詩甯半人之高,于燕臨而言,不過是擡腿邁出一步罷了,可見她是多麼嬌小。
他自行穿好了寝衣,敞着上袍便走出屏風,平日裡這般行事慣了,這才想起江詩甯還在外等着,待發現之時,二人已然四目相對,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詩甯第一次見男子坦着胸前,立刻便紅了臉,忙低下頭去,雙手在身前慌亂地繞着手指,不知如何面對。
“怎麼?方才還說要盡到妻子的本分,這便羞臊了?”
聽了這話,江詩甯也不敢推诿,她對面前這位丈夫,其實是很怕的。她不敢随意反駁,更不敢多言語,其實方才燕臨進門後她說的那些話,早在今日下午演練了數百遍不止,可到真面對他開口時,還是不住地有些發怵。
寄人籬下,家中單薄,江詩甯心中很不是滋味,可這位岐侯是出了名的不論男女,手段過人,她不能惹怒他,更不敢惹怒他。
想着,她強忍心中羞意,挪着步子上前去,伸出手,為他合上衣襟,将帶子拉至一旁,細細地打了一個結。
燕臨望着那蝴蝶結有些出神,他平日裡累得昏天黑地,常常是熱水淋身後,胡亂地穿上衣服便躺到榻上睡了,還是第一次由旁人為自己更衣,還系上一個如此...讓人難堪的形狀。
“是妾身做得不好嗎?”
他低下頭,見江詩甯與自己隻有半臂不到的距離,不施粉黛的模樣猶如清水芙蓉,小鹿般水汪汪的一雙眼睛,就這樣純真地望着自己。燕臨稍偏了偏眼神,欲低頭不再與她對視,豈料不小心窺見了美人交襟之下,那并未貼合皮膚掩住的,胸前微微隆起的輪廓。
他倒吸一口氣,方才壓下去的那股無名火再次湧了上來,惹得他好不痛快。
“啧。”
江詩甯以為是自己哪裡惹怒了他,心裡打鼓,見他閉着眼仿佛不爽利的樣子,忙擡起手去,試探他的額頭溫度。
“君侯可是吹風着涼了,可要妾身去請郎中?”
她的纖瘦手背剛一碰到燕臨的額頭,對方便突然毫無征兆地猛握住她的手腕。來不及反應,燕臨便大力地拽着她,大步走進屋子的深處,一把将她扔在了榻上。
江詩甯張口欲言,燕臨卻如同化身一隻野獸般,将她翻身面向自己,壓了上去。
她那樣的身量,如何敵得過高大的燕臨,本能地害怕使她拼命掙紮,身體卻被他牢牢按着。燕臨的雙手力道大得吓人,幾乎是不費任何力氣,便輕松将江詩甯的雙手擡到頭頂處,繼而按住,使她動彈不得,逃脫不得。
“君侯你做什麼!”
她害怕極了,雖知曉早晚會經曆這些,可她年紀尚小,二人家中又有仇怨,白日裡還冷眼旁觀她被人欺淩的丈夫,此刻卻為了男女之事大變了模樣。
想到這,她掙紮得有些絕望,似乎不得不接受,自己身為女子的第一次便要這樣給了面前這個可怕的,冷漠的男人,心中的委屈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嗚嗚...”
這聲嗚咽喚醒了燕臨的理智,他立刻松開手,見江詩甯白皙的手腕被自己握得生出一圈紅印,心中升起些許愧疚和心虛。
江詩甯此刻管不了是否能讨好了燕臨,她真的怕極了這個男人,無論心思謀算還是力氣體格,他都比自己強了太多,隻是和他單獨待在一處,江詩甯便心中發慌,更何況是要她和這個男人行夫妻之事。
“我弄疼你了?”
燕臨以為,江詩甯之所以哭,完全是因為自己力氣太大了,将她的手按得太過疼痛,可江詩甯此刻卻蜷縮在牆角,雙手捏着胸前的衣襟,不住地搖頭。
“我害怕...”
她帶着哭腔說了這三個字,尾音還帶着無法忽視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