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中,身後人像是察覺到這一點,打算适時離開。
隻是在最後,程軒猶豫良久,還是輕聲開口問道。
“時熙,我走之前,能為我彈支曲子嗎?”
昏暗中,溫時熙緩緩睜開眼,他目光輕移動,看向不遠處的鋼琴。
小熊斜到在視線邊緣的角落,溫時熙輕輕歪頭,與它輕柔對視。
片刻後,溫時熙拿下環繞在身上的手臂。
他從沙發上站起,手上還拎着那瓶十分冰冷的礦泉水。
“我困了,你直接走吧。”溫時熙站在沙發邊,輕聲道:“還沒恭喜你,可以去維也納擔任萊森交響樂團的常任指揮。”
那是所有古典音樂人的夢想之都,屬于他們的金色殿堂。
程軒聞言,一直追逐上仰的目光漸漸暗下。
程軒身為指揮,自然十分清楚清楚,鋼琴并不屬于交響樂團。
即使有各種各樣的協奏曲,也隻是短暫的相融。
就像今晚,他在離開前,似是而非地、短暫地擁有了喜歡的人。
“嗯,”程軒道:“謝謝。”
溫時熙邁動腳步,邊走邊道:“藥箱裡有alpha的安撫劑,如果你感覺難受或者不對勁的話,就吃一顆再走。”
說着,溫時熙走到卧室門口。
月色間,他回頭看向程軒。
盡管是相處了七年的好朋友,溫時熙仍然利落。
仍然用完就扔。
“程軒,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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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機場,夜航抵達臨港。
機場到達層燈火通明,前來迎接的工作人員逐漸就位。
白熾燈照在大理石磚地上,泛出片片冷光。
一人坐在VIP貴賓等候室,等到通知的簡訊後,從沙發上起身,來到通道中靜候。
不多時,幾道身影從通道盡頭款步走來。
為首一人身穿長款深灰羊毛大衣,身上萦繞着濃重的冷意,如同寂靜又晦暗的海面,蘊含着十足的暗流。
墨發下,狹長雙眼充滿矜重與禁欲,面容冰冷俊逸,透出高高在上的雍容氣質。
遠遠望去,男人周身盛氣十足,幾名助理跟在身邊,透出生人勿近的威赫來。
随着走動,男人微微擡頭,視線無意劃過等待良久的陳家樂,露出一點意外。
兩人走近,陳家樂笑着開口:“等你半天了。”
說着,陳家樂一拳錘在男人肩頭,引來一幹助理的側目與訝異。
身為陳家獨子,陳家樂從小就十分膽大妄為:“姜權宇,想爹沒有?”
男人的臉陰沉一分,淡淡道:“别動手動腳。”
可陳家樂完全沒在意對面人的疏遠,自顧自歡脫道:“上次在華盛頓分别後多久沒見了?有兩年多了吧?”
兩人并列往出口走,姜權宇應道:“嗯,兩年多了。”
陳家樂:“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看你那些親戚都幹得挺好的,所有子公司都沒出事啊。”
姜權宇口吻不鹹不淡:“是沒有。”
姜氏近年一帆風順,不論是國内的老産業,還是他在華盛頓親手操持的金融投資産業,都蒸蒸日上,幾乎快形成不可動搖的商業帝國。
“那你回來幹什麼?”陳家樂不解:“老實交代,是不是老爺子讓你回來替他管教誰的?”
說到此事,姜權宇抿了抿唇。
繼而,他目中含了些冷意,破天荒道:“嗯,差不多。”
陳家樂摸了摸下巴,神色正經了些:“果然不是意外啊……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和你繼母關系這麼好,會為了她特意回國。”
姜權宇聽着陳家樂的話,露出一點疑惑。
“我繼母?”姜權宇問:“她怎麼了?”
陳家樂不解轉頭:“什麼怎麼了?難道你不是為了雅瀾阿姨回國的嗎?”
姜權宇聞言,眉心微蹙,嗓音沉了些:“雅瀾夫人怎麼了?”
“你真不知道?”陳家樂眨眨眼,愣了愣,連忙開口道:“容雅瀾死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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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溫時熙在睡夢中被一道模糊的震動音吵醒。
半睡半醒間,溫時熙眉心深皺,手臂在枕頭邊胡亂摸來摸去,幾秒後,終于摸到發聲的罪魁禍首。
他睜開眼,看向手機來電顯示中的“本宅”,在初醒的模糊中,不解地頓了頓。
很快,溫時熙接起電話:“喂。”
“時熙少爺,早上好。”甜美女聲響起,配合着晨時的陽光,聽起來十分悅耳。
溫時熙:“有什麼事嗎?”
“是有事要告知您。雅瀾夫人在鄰市因交通事故身亡……老爺讓我通知家中小輩,今天回到本宅吊唁。”
陽光中,溫時熙舉着手機,聽着女聲徐徐傳達,整個人楞在床上。
雅瀾夫人……死了?
沒進大學那些年,溫時熙一直在姜家本宅中生活。
在那個宅子裡,除了大哥姜權宇之外,唯一會關照他的長輩,就隻有大伯在原配去世後再娶的新夫人。
“什麼、時候的事?”溫時熙問。
傭人:“事故發生是五天前的夜裡,昨天結束調查後,遺體經過火化,在今早抵達本宅。”
柔軟的床鋪中,溫時熙輕頓片刻。
繼而,他應道:“好,我知道了,我會按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