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晶核給我撿回來。”
白存遠很虛弱,話都說不清楚,但是任戈還是第一時間領會到白存遠的意圖。
他松開虛弱的白存遠,沖到骨架旁一把抓住那顆紅色的晶核,又折返回來撲到白存遠身邊,抱住白存遠的胳膊摻着他,把紅色晶核放到他手中,聲音急切顫抖,又慌又怕:
“給,給,晶,晶核,存遠哥,存遠哥,你沒事吧。”
“死不了。”
白存遠胸腔起伏一下,深深吸了口氣,痛的進氣少出氣多,讓他感覺大腦有些缺氧。
他環視前方,發現那幾個吃了異能者升級的喪屍,已經在穆瀾峪組織喪屍群時被解決。
以穆瀾峪的慣性操作,應該早都完成了吸收。
沒什麼好撿的了。
他不再多看。
“扶我上車,喊那個人開車。”
任戈一把扶住白存遠上車,揮手飛出兩三個小風刃為穆瀾峪清除了基本起不上什麼作用的幾個喪屍。
穆瀾峪不用任戈開口就知道該幹什麼,白存遠已經受傷,他們不能在喪屍群中耽擱。
修長的腿一步跨上車,穆瀾峪擡手一轉鑰匙直接發動了發動機。
跑的快的一隻喪屍順着大開的車門蹬上車後排,任戈甩手将它打下去,緊緊抱住白存遠。
車門灌入的風很冷,等車行駛平穩,任戈發現多數喪屍都被甩到了後面,才彎腰拉住車門。
“他沒事吧?”沉默開車的司機開口。
任戈沒有理他。
都怪這個人,如果不是他硬要護着那群沒用的偷車賊,存遠哥也不會這樣。
前面窸窸窣窣一片響動:“這個,給。”
白存遠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睜開眼,發現從車前排伸過來一隻寬大帶血的手,掌心放着7顆亮亮的晶核,最上面的3顆亮一些,1顆青色,2顆紅色,橙色光暈在上面流動着,下面的4顆都是藍色,流動着紅色光暈。
3顆2級晶核,4顆1級晶核。
“這三顆是他們欠你的,這四顆,是我欠的。”
“存遠哥,是晶核。”任戈正要伸手去拿,白存遠一把握住了那七顆晶核。
微涼的指尖擦過穆瀾峪的手掌,穆瀾峪可以感覺到白存遠手上的皮膚,冰冰涼涼,細膩柔軟。
他快速把手收回去,專注開車。
“這四顆,是你給我的見面禮,我收下了。”白存遠說。
“這是……”
“穆瀾峪。”白存遠打斷了他的話,一字一頓叫穆瀾峪的名字。
開車的男人心中一動,反光鏡映出他的眉眼,英挺的劍眉下鋒銳的眉目因為那一秒顯得有些動容。
白存遠虛弱的聲音帶着種無法形容的好聽,他輕輕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他的名字,讓他的耳根發癢。
“你不欠别人什麼,你的選擇與他人無關。你不欠你救的人,也不欠你沒救下的人。”
穆瀾峪聽見白存遠說,握着方向盤的手骨骼因微微用力變得清晰。
白存遠聲音很虛弱,他停頓了一下,眉心的痛讓他無法組織語言。
“你要救一些人,就一定會讓另一些人受到傷害。這也是你必須認清的選擇。”
夜色下,越野車飛馳過被雨沖刷過卻沒變幹淨的柏油路面,喪屍的聲音此起彼伏,白存遠細弱的聲音明明很低,卻蓋住了世間的所有聲音。
穆瀾峪的心因為白存遠聲音感到一陣輕微的悸動和發酸。
這一路上,穆瀾峪聽到的最多的聲音是不支持、不認同……
他第一次聽見别人如此客觀冰冷的陳述現實。
穆瀾峪救的那些看似正常的人,在面對末世時,隻有扭曲的恐懼。
害怕人多招喪屍,選擇獨善其身離開就好。
但那些人不這樣,他們選擇殺掉“拖累隊伍”的人。
有些人不主動殺人,但也當冷漠的旁觀者,悄悄支持别人幹這樣的事情,享受别人作惡帶給他們的安全感。
穆瀾峪也曾經迷茫過。
他的目标是救更多的人,他帶着老人孩子們離開以後,那些青年人失去他的保護,會不會因此喪命?
他一個人帶着老人孩子,是否真的能拯救他們,還是就像那群人說的一樣,他根本不具備保護好所有人的實力。
但白存遠說,這是選擇。
救人是選擇,自救也是選擇,當你選擇了其中一項,就要承擔你選擇的後果。
那些人排斥老人是他們的選擇,他選擇老人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們理應承擔後果,不需覺得自己對不起任何人。
選擇……
穆瀾峪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了那些人醜惡排異的嘴臉,和照亮白存遠白皙面龐的火球。
他選擇留那些亡命徒一命,就會讓白存遠有可能受到傷害。
他握緊了方向盤。
“你們去哪兒?”
“出城後直走有個商場的臨時倉庫。”
“我送你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