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遠三個字說的輕描淡寫,任戈小狗瞬間從地上翻滾起來蓄勢待發。
穆瀾峪站在門口,擋在正中間,有他壓迫感十足的面無表情地站在前面,前方五六十個人沒一個人敢動。
任戈嘟囔一聲,白存遠聽見了。
他在說穆瀾峪:“顯着你了。”
白存遠沒忍住低笑一聲。
這一聲低笑在劍拔弩張的環境中分外響亮。
對方瞬間惱羞成怒。
不知誰喊了一聲:“嚴強,我看我們不如直接幹了他們,把這别墅搶過來。”
霍鳳花有些慌張,往白存遠旁邊走:“小白,這怎麼辦,他們這麼多人。”
任軍紅拿着鋼管走上前,站在穆瀾峪身後。
朱健雖然害怕緊挨着媽媽,卻擡頭挺胸。
白存遠一點都不擔心這個,這些人連喪屍都不敢打,和他們搶地盤,太好笑了。
從那個叫嚴強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們是把穆瀾峪和老人孩子趕出來的那波人。
他們在城裡被穆瀾峪救的時候就不敢打喪屍,現在膽子估計大不了多少。
穆瀾峪帶着老人孩子在雨中走不遠,到了這邊的别墅,為了保護老人孩子,穆瀾峪做了簡單的清場。
這波人應該是因為什麼原因,不得不換地方,專挑喪屍少的路一路摸過來的。
但凡他們敢打十幾隻喪屍他們都不一定會摸到這邊。
“是啊嚴強,你快動手吧,這屋裡是真暖和,那倉庫冷死我們了,你不是會風系異能嗎,我看你殺了好幾個喪屍呢。”一個穿着富貴的女人靠着老公對前面的嚴強說:“等你把他們都收拾了,我就把這别墅裡的資源放到我的空間裡,咱們在末世保證混的風生水起的。”
“聽見了沒,風系異能。”白存遠點了點任戈小狗:“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
任戈小狗記性很好:“誰對我哥出手,我都拿他喂喪屍!”
“别弄死,記得喂喪屍。”
嚴強還打算叫嚣,就聽見坐在沙發上的小白臉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了一句。
他怒而發出一道類似風刃的1級風系攻擊,穆瀾峪還沒動,任戈就如風一般越過他,包裹身側的異能輕松将他的攻擊裹挾,一個完整的風刃瞬間出現在嚴強面前。
“噗”
攻擊進入肉身的聲音傳來,嚴強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啊”
他掙紮着甩出風系攻擊,被任戈輕松化解。
“你們,你們愣着幹什麼啊!啊!”
嚴強身後的七個人面面相觑,沒人敢說一句話,他們忌憚地看着任戈,很快目光從任戈身上落到白存遠身上。
坐在沙發上無比矜貴的青年人,才是這個隊伍的核心。
“他們連老人孩子招喪屍都忌憚,怎麼會為了你惹我?”
白存遠交疊膝蓋,手肘撐在膝蓋上,看着撕心裂肺在地上慘叫的嚴強。
“你們!你們不是要搶了這個房子嗎,你們愣着幹什麼,你們還真要滾出去嗎?”
嚴強忍着疼痛,扭頭對其他人說:“你們也有異能啊,江黑、顧成,你們有火的啊,許展,你不是也很厲害嗎,你能放出比我更厲害的風刃……”
“許展。”
仿佛閻王大點名,任戈立刻會意,甩出一道風刃朝那個好像叫許展的人飛過去,許展風系異能加身,往前方一閃。
白存遠準确捕捉到這個人的身形動作:“你就是那個偷車望風的?”
許展臉色驟變。
他眼珠子一轉,厲聲指向穆瀾峪:“咱們之所以一直沒異能,是他,是他藏着掖着,藏着異能晉級的方法。我和幾個一起上工的兄弟看見他偷偷吸收喪屍腦袋裡的東西,他根本不是保護我們,他是想控制我們,裝成救世主的樣子。”
“我那幾個兄弟都被他害死了,他拿他們喂了喪屍,獲取了高級晶核。”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沉默站立的男人身上,穆瀾峪還是面無表情,好像被錯怪的不是他一樣。
五六十号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些人眼中隐隐蒙上恨意。
“我就說他為什麼那麼強。”
“他知道人會擁有異能,異能可以通過喪屍腦袋裡的東西升級,卻不告訴我們。”
“他就是想裝成救世主的樣子讓我們感謝他,奉他為首領。”
許展想借此機會離間穆瀾峪和其他人,隻要他們敢殺他,那就是在堵他的嘴,其他人一定不會再相信穆瀾峪他們,懷疑的種子一但落下,就會生根發芽,他們的隊伍會無比動蕩。
“動手。”
白存遠根本沒被許展的垃圾話吸引,任戈更是,抛下嚴強上去就給了許展胸口偏下的位置一風刀。
任戈隐約記得,捅心髒人會死,所以得歪一點,喪屍應該喜歡吃活人。
這倆人嘴賤求死,穆瀾峪管不了他們,任戈捅完許展,他才開口:“夠了,其他人……”
“夠了?我看你是覺得多了。其他人,想活的,現在滾出去。”
穆瀾峪與白存遠對視。
隊伍中一直被老婆抱着胳膊的火系異能者尚官,見穆瀾峪仍然願意保護他們,仿佛抓住什麼關鍵一樣,立刻開口道:“胡亂殺人和喪屍有什麼差别。”
這句話是穆瀾峪說過的話,尚官手下有一家上司公司,非常懂得拿捏人心。
他走到穆瀾峪旁邊,低頭好聲勸慰道:
“先前是我們不對,我們确實不應該藐視老人孩子的生命,這都是嚴強挑唆的,末世啊,誰不害怕啊,難免失了分寸。夜裡被趕出去是會被喪屍咬死的,我們隊伍裡五十多個人都是普通人,他們可是你一個一個救回來的啊。”
穆瀾峪聽了上官的話,緩緩轉身:“存遠,他們在末世沒法生存。”
隻要這些人不鬧着分隊,他會把所有人都帶到安全的地方的。
見尚官做主低頭,穆瀾峪想把他們全救下來,而不是眼睜睜看着這五十多個普通人加幾個低級異能者死在末世中。
這些都是鮮活的生命。
人的生命無比寶貴。
尚官以為穆瀾峪會勃然大怒站在他們這一邊,就像保護老人孩子一樣一聲不吭擋在他們面前帶他們走,這樣他們好歹有個保護自己的戰力,卻沒想到那個高大冷漠的男人隻是對沙發上的人用商量的口吻說出一句話。
尚官微一思量,就知道穆瀾峪和那個沙發上的矜貴的青年肯定有什麼關系,在他沒有辦法完全打破這種關系的情況下,和能做主的人合作才是最有效的。
他正要說話,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張開嘴。
“可以,你把那倆半死不活的人拿出去喂了喪屍,給我帶兩顆2級晶核回來。我就允許這些人住下來,明天和我們一起走。”
白存遠食指輕敲沙發面,一錘定音。
許展和嚴強在地上慘叫和叫罵,尤其是嚴強,感覺自己活不了了以後不僅罵白存遠,還罵把所有錯都怪到他頭上的尚官。
偷車半路逃跑的許展保守很多,隻是一直在責怪穆瀾峪不是真心保護他們,讓這個本就善良的人有自我道德譴責,從而嘗試幫助他們。
穆瀾峪看看地上兩個不斷流血的人,利落的一手拎起一個。
許展和嚴強拼命掙紮,發出風系攻擊攻擊穆瀾峪。
痛,但是一級剛覺醒的異能不會對三級鍛體異能造成太強的傷害。
穆瀾峪松下手,躲過幾道風痕,一直等兩個人異能都耗盡,才重新拎起兩個人的衣領。
門口的人紛紛讓出路來,他們都很忌憚這個從城裡能護着他們所有人殺出來的人。
如今這個救人的人,變成了别人的劊子手。
白存遠等穆瀾峪把那兩個人拖走,對剩下的人說:“好了,現在你們可以滾去院子裡了。”
“你明明答應要讓我們留下。”尚官開口:“你不能等他一走就說話不算數。”
“我隻答應你們留下,不代表讓你們住屋裡。你們如果自己能殺喪屍,大可以不用在這裡和我糾纏。”
白存遠簡簡單單一句話吐出,尚官瞬間啞然。
“老公,我們本就是因為太冷所以才……”
尚官給妻子一個眼色讓妻子閉嘴,帶着大部隊離開屋内。
末世有強戰力幫他們處理喪屍才是最重要的,否則他們都不一定能活着找到幸存者聚集的地方。
喪屍隻要在人身上留下一點傷口,人就會變成喪屍,他們就算有異能也不能隻靠自己和喪屍拼,那是在送命。
“小戈,關門,睡覺。”
白存遠一喊小戈,五六十号人退出别墅的速度馬上變快。
任戈聽話的去把門關上落了鎖,突然想起穆瀾峪還在外面。
“那個大個子還沒回來呢,我是不是得留個門。”
“不用。”白存遠有些困了:“他回不來,他把那倆半死不活的安置好以後,還要去找倆風系喪屍殺給我。”
“啊,他還要把那倆人放了?存遠哥,你快把他扔了吧,這種聖母,不不,聖父最危險了,你不知道,末世文裡主角團後面被坑,都是因為斬草不除根,放虎歸山啊。”
虎?那兩隻東西算什麼虎,能給小戈養成4級晶核都算他們厲害。
白存遠打了個哈欠:
“閉嘴,過來當枕頭。”
任戈乖乖回到沙發底下他的小地鋪上。
白存遠把手搭在他的頭上,揉了兩把,卷着被子睡了。
……說,說好的當枕頭呢?
小狗感覺失寵了。
任戈越想越氣,從地鋪上坐起來,嗷嗚一口咬住了白存遠的被子。
咬咬咬,狠狠咬。
任戈亂咬一通,白存遠似乎感受到小狗的暴躁,伸手搭在了他的頭上。
任戈在白存遠安撫的撫摸下乖乖扒在沙發旁,閉上眼睡着了。
……
穆瀾峪果真一晚上沒有回來。
次日晨光熹微,沐浴着陽光的穆瀾峪才從外面回來。
他比起前一日更加狼狽,他還沒進門,就被一個人橫身擋住。
尚官等了他一夜,看見穆瀾峪的的狀況,尚官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末世前擔任過董事長的尚官很了解人性。
他成竹在胸地抱臂站在院子門口,看着歸來的冷漠男人笑意和善,但話語裡藏了毒:
“你沒殺他們,你把他們放了。”他的語氣很笃定,随後帶上威脅:“你不想讓那個人知道吧。”
高大的男人剛殺完喪屍,一身冷肅之氣,生人勿進。
尚官硬挺着假裝不害怕。
穆瀾峪沒有理會他,徑直往前走,即将和穆瀾峪撞到的時候,尚官沒頂住壓力後退了一下。
高大的男人腳步不停,徑直向前。
尚官有些氣惱,他很快平息心中的惱意: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眼前這個人隻是話少,并不兇狠,他必須憑借自己知道的這個信息拿捏住他。
這樣在末世後期,他才能有好日子過。
“你别不承認,你的性格,我一眼便知。你絕對不會殺人喂喪屍,這不符合你的操守,可這是裡面那個人想要的嗎?”
尚官把尾音拉的既長又危險,果然,穆瀾峪停下腳步,輕輕皺眉。
“你要什麼?”
見魚兒上鈎,尚官不緊不慢成竹在胸的開口:“隻要你能……”
尚官還沒說完條件,聲音就在一半被人打斷。
“這當然不是我要的。”
那個人的聲音清亮動聽,隻有一分晨起沙啞慵懶,卻讓在場的人神情都清明了三分。
别墅門随聲音打開,開門的任戈聳拉着眼皮一身起床氣,仿佛籠罩着黑雲。
晨曦的光寵愛地落在站在正門口的白存遠身上,将他的臉照的光潔如暖玉,青年睡眼惺忪,整個人都泛着懶意。
說話的人是白存遠。
他聽到了。
穆瀾峪站着,面無表情,但目光閃動。
尚官如遭雷擊。
白存遠的聲音不小,因為他的話,院子中休息的人全都将目光移到院落中央。
白存遠迎着萬衆矚目的目光,慢慢走到穆瀾峪身邊,白皙的手搭在穆瀾峪的肩膀上輕輕拍拍:“你還不熟悉我的脾氣和規矩,我要殺的人,一定要殺,你救一個,就得補十個上來。”
他說完,嘴角挂笑,轉向尚官:“你可能不了解3級異能者的聽力,我很感謝你把這個真相告訴我。就由你在隊伍中選該死的二十個人怎麼樣?”
尚官聽見白存遠的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哪裡是感謝,這是迫害。
他一但從隊伍中選出二十個人,其他人一定會恨死他,再也不信任他,他就無法成為隊伍的領頭人。
在新紀元開始的時候,失去領頭人的資本的損失,是毀滅性的。
尚官緩緩攥緊拳頭。
白存遠把他的動作盡收眼中。
尚官想要成為幸存者的領頭人,但實力有限,所以想通過威脅穆瀾峪得到一些隊伍上層資源。
但隊伍的領頭人,隻能是他白存遠。
任何人妄想取代他得到地位,都是在自尋死路。
“你也可以用你的火苗,和我家小戈的風刃對一對,看看火滅了以後你還有沒有四肢在。我記得,朱健是火系異能者。”
朱健?
尚官隻疑惑片刻,就看見白存遠身後,一個人高馬大的人,從穿着旗袍的豔麗女人身旁向前邁出一步。
他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見過這個強壯如熊的人出手,在喪屍遍地時,身邊有漂亮女人,不苟言笑的人,恐怕比前面這個風系異能者小孩兒更恐怖。
尚官是覺醒了異能,但他根本沒熟練運用過,哪裡敢和這個名叫朱健的人對上。
而且那個小白臉說,朱健是火系異能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任戈是風系異能者,所以小白臉殺了兩個人給他搞了兩顆風系晶核,自己是火系異能者……朱健也是。
小白臉的意思是,他會殺了他給朱健用晶核。
任戈最擅長吓唬人,當場就亮了風系異能,風刃掃過身前台階,将台階削下一個角。
信手拈來,輕描淡寫。
高深莫測的朱健站在後面不出手。
尚官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斷裂整齊的台階:“我……”
他想讨價還價,就聽見白存遠涼涼說出兩個字:
“選,死。”
選或者死,二選一。
尚官眼皮子一跳,馬上轉身:“我選,我選。”他的聲音慌亂又谄媚,瞬間從妄想當領頭人的蠢貨變成走狗。
昨夜和尚官一起來的隊伍一片安靜。
沒人指責尚官,和尚官熟的人與尚官對視一眼,馬上安靜下來縮小存在感,尚官自然略過他們。
和尚官不熟的人不敢說話,生怕被閻王點名。
任戈閑來無事飄着風刃玩,一個風刃剛好削過尚官的頭頂,吹下幾絲碎發。
尚官腿一哆嗦,眼一閉,心一橫,睜眼确定一個區域沒有他認識的需要保的人,直接說:“我選好了,就那二十個人。”
被點到的人群瞬間爆炸,如同煮開的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