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蘇姑娘擋在我們身前,讓我先帶她走,你也不必太擔心,我瞧那幾人不是蘇姑娘對手。”
“嗯,你快搗藥吧,鷹羽閣還有公務要處理,我先出去一趟。”
他走後沒多久蘇傾夏就來了,“暮公子,洲洲怎麼樣了?”
“放心吧,血已經止住了,藥也喂她喝了,裡傷已無大礙,就是外傷要用藥泥抹上去。”
受傷在蘇傾夏這都是家常便飯的事,多年戰争,她上藥已經很習慣了,“你把藥泥給我。”
蘇傾夏本以為自己一人便可清理好李惜洲的傷口,可當她褪去李惜洲外層衣裳時才看清她裡面的刀痕,尤其是腹部那一道血肉猙獰的口子,她的心不由揪緊些。
僅僅抹些藥泥是不行的,“暮公子,藥泥已經抹好,縫針這事還是交給你才行。”
“我……”
見他扭捏,蘇傾夏道:“醫者面前無男女,暮公子作為醫者應當知曉這一點。”
“是在下淺陋了。”他其實給女子縫過針,不過,對李惜洲,總有一種莫名的不敢觸碰。
—
蘇府,蘇傾夏一人坐在院中賞月,說是賞月,眼中毫無月色,盡是迷離。
現如今村子裡已經不安全了,必須想辦法把祖母和洲洲爹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可送到哪裡呢?
除了将他們放在身邊,蘇傾夏想不出哪裡還安全,但她像是一顆不定的炸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炸的屍骨不剩,思來想去一陣涼風吹起那晚街道上碰見的少年。
萊茵河畔,縱行說過他在那裡有一處組織,要不,将祖母他們安置在萊茵河畔。
思及此,她提筆寫封信,疊好後正打算騎馬将信送去萊茵河畔,窗外突然閃過一個黑影,蘇傾夏藏在暗處,靜靜看着窗扇一點一點被人撬開,一雙澄澈的桃花眼趴在窗沿四處打量着屋内,房内無人,他正打算下次再過來,突然,一雙柳葉眼似笑非笑盯着他,雲湛玉吓了一跳,險些沒站穩梅枝,還好蘇傾夏拉了一把,他借力翻身進屋。
二人面對面坐着,燭光照耀着二人互相打量的側臉,雲湛玉瞧了一眼桌上筆墨未幹的廢紙團子,又看了看蘇傾夏穿着夜行衣,他笑道:“蘇姑娘夜裡不睡覺,又打算出門幹什麼好事?”
蘇傾夏抱臂嘲諷:“這話該我問你吧,雲佥事大半夜跟賊似的不睡覺來我這作甚?怕不是拜倒在本姑娘的紅裙下。”
“笑話,本官什麼姿色沒見過,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蘇傾夏如釋重負的喘口氣,順帶還拍拍胸脯:“呼,那就好,那就好。”雲湛玉知她是故意惡心自己。
“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今日的事,白天人多眼雜不好找你,隻好深夜拜訪。”
“上次就該一劍捅死甯笑天,今日這些人是他派來的,他們想讓洲洲說出我的下落,但是洲洲不肯,這才受了一身傷。”蘇傾夏沒好氣道。
“抱歉啊,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不必了,我自己的仇自己會報,不勞煩雲佥事動手。”
“蘇姑娘。”
“怎麼?”
“我一直好奇你一個姑娘家是怎麼練的這麼厲害的一身功夫,感覺比我還要高上幾分。”
“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蘇姑娘請說。”
“雲佥事對自己的君主忠心嗎?”蘇傾夏嚴肅的盯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眼中得出一個肯定真誠的答案。
他二人說起來算不上朋友,雲湛玉大可說忠心,但他總覺得蘇傾夏想聽的是另一個答案。
雲湛玉笑道:“一身假,何來忠心之說。”
蘇傾夏嘴角上揚,燭光照耀在她喜悅的眉梢,她一拍雲渚玉肩膀笑道:“爽快,從現在開始你我就是朋友了。”
雲湛玉懵懵的,頓時,他想起那晚通道裡,他搬出家國大義大道理企圖說服蘇傾夏交出兩封信,而面前女子毫無一點家國感,有的隻是那一抹嘲笑的嘴角。
難怪最初她會幫刺客逃出南陵,原來她一直都想讓這個國家動蕩不堪,支離破碎,甚至是不複存在。
雲湛玉恍然擡頭看着她,良久,他笑着道:“幸甚至哉,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也沒什麼,我的功夫都是在夢裡學的,夢裡有位女子一直教我功夫。”
“夢裡,你也太會做夢了。”
“是真的,我沒瞎說。”
“好,我信你,你這身裝扮是打算去哪?”
“洲洲的祖母和爹娘的住處已經不安全了,我打算将他們安頓在我好友住處。”
“這樣啊,要不要我派幾名鷹羽衛護着她們?”
蘇傾夏道:“别了,我一個外人都知曉雲佥事的鷹羽衛分流成那樣了,有這功夫,你倒不如想想怎麼樣讓他們更團結些。”
“也罷,那在下就祝蘇姑娘早去早回。”
雲湛玉翻身站在梅花樹上,似是覺得今夜的梅花格外好看,他彎身折了一枝,轉身笑着看向她。
“蘇姑娘,夜色正好,花開正盛,送給你,無人能敵‘新’朋友。”晚風吹起少年高高挽起的發絲,夜色照亮他眸中女子身影。
蘇傾夏接過梅枝,微微側頭,笑道:“謝喽,狗皮膏藥‘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