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挺拔,帶着一貫的清冷氣場。
是鐘情。
她似乎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她們,徑直走了過來。
她的步伐沉穩,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緒,隻是在目光掃過盛嫣蒼白的臉時,似乎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你生病了,可是你沒告訴我。”
“我不用告訴任何人。”盛嫣嗆了她。
“不過看你現在還算精神,應該快好了。”
快好了?
盛嫣苦笑,快死了才對。
盛嫣的心跳瞬間漏跳一拍,所有的質問、憤怒、委屈都堵在喉嚨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隻能看着他,看着她走到桌邊,停在江念的身側。
然後,她聽到鐘情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她本就波濤洶湧的心湖。
“我讓她來,是為之前的事,向你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盛嫣放下筷子,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盛嫣姐姐,你是怪我是嗎?其實,是我不好,我太急功近利了,我不應該這樣對你,以後我再也不亂改劇本了,你可不可以原諒我?”她的臉上都是笑容。
江念臉上那種恰到好處的笑容,此刻在盛嫣眼裡隻剩下令人作嘔的虛假。胃裡一陣翻攪,她強行壓下不适,指尖因為用力掐着掌心而微微顫抖。
“坐吧。”
盛嫣說道。
江念立刻順從地在鐘情旁邊的位置坐下,腰背挺得筆直,像個等待老師表揚的小學生,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盛嫣,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
鐘情自己則拉開了盛嫣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隔着一張小小的咖啡桌,她看向盛嫣,目光深沉。
盛嫣沒理會江念投來的視線,她的目光越過那盤幾乎沒動過的水果沙拉,落在鐘情臉上。
心髒的鈍痛一陣陣襲來,混雜着低燒帶來的暈眩感,讓她覺得眼前女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她費力地穩住呼吸,開口時嗓音帶着病後的沙啞。
“所以,”她輕輕放下手中冰涼的叉子,叉子碰到瓷盤邊緣,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你讓我拖着這副身體出來,就是為了聽她……道歉?”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極輕,幾乎聽不清楚,卻帶着無法掩飾的嘲諷。她看見鐘情的喉結似乎滾動了一下,但他沒有立刻回答。
旁邊的江念卻像是抓住了表現的機會,立刻接話,語氣顯得格外真誠無辜:“盛嫣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擅自改劇本,更不該在你生病的時候……讓你煩心。我是不是哪裡做得特别不好,讓你很恨我?”
她說着,身體微微前傾,試圖靠近盛嫣,臉上寫滿了“愧疚”。
恨?
盛嫣覺得有些可笑。胸腔裡的心髒還在固執地、疼痛地跳動着,提醒她生命正在流逝。她連呼吸都覺得費力,哪有那麼多精力分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終于擡眼,正視着江念那張努力扮演無辜的臉,眼神冷淡得像淬了冰。
“恨你?”盛嫣扯了扯嘴角,那更像是一個疲憊的表情,而非笑容,“江小姐,你想多了。”
空氣似乎凝滞了幾秒。
江念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和難堪。她大概沒料到盛嫣會是這種反應,既不憤怒,也不接受道歉,隻是全然的、不加掩飾的漠視。
盛嫣不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鐘情身上,帶着未盡的疑問和一絲幾乎要碎裂的疲憊。她等着她的回答,或者說,等着他的解釋。為什麼是她帶着江念來?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周芷琪的話像背景音一樣在她腦子裡嗡嗡作響——年輕,身體好,精力旺盛……
鐘情放在桌上的手,指關節似乎收緊了一下,但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平靜地回視着盛嫣。
“是我……叫人把資源讓給她的。”
好啊,承認了,痛快了。
盛嫣我終于死心了。
“我知道你收了委屈,可是接下來你有我……”
“我沒有你,鐘情,你莫名其妙斷了我的資源,莫名其妙讓我演你的女一号,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一點,一點都不開心!”
盛嫣咬牙切齒。
“鐘情姐,我就說嘛,那個角色……”
“你住嘴!”
震懾江甯的不是鐘情,而是盛嫣,那是她用最大的力氣說出來的話。
“我不舒服,先走了。”
盛嫣拿起包跑了出去。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盛嫣!”
一隻手壓住了她,将她抱住。
“鐘情,你到底想怎麼樣!”
“江念的錯我會罵,但是江念……”
“我沒興趣。”
鐘情忍吞一口氣說: “那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找你做女主?”
“我也不好奇,我不一定會演。”
“因為,你演我學生。”
……
“鐘老師,你還想讓我痛苦一遍?”
盛嫣不可置信的回頭,她的心髒好疼。
鐘情擡眸:“我們之間很糾結,我希望通過這部電影,可以改善,你相信我,我對不起你的,都會還給你。”
“還?!你拿什麼還?!命嗎!!我不要!!”
“我會給你時間,這段時間我會去了解你,以前從不了解你,現在我想……”
“你有江念!離我遠一點!聽到沒?!離我遠一點!我就死的慢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