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
丫頭大概就會這一個字。
說完,這一院子男男女女都深有同感。
“吃飯吧!”終于輪到未雨擅長的話題了。
“沒米。”仙人大概是不想留他們。
未雨愣一下,“沒事,我有!”
有關照顧他家郎君的衣食住行,他絕對是專業的。
“這麼多人,我帶的口糧定是不夠,菜呢?”
“沒有。”
仙人的語氣異常平靜,沒半分虧待遠客的窘迫與愧疚。
全場肅靜,隻一卷冷風飄過。
“不要緊,尋些野菜将就也可!”
未雨說完,便去尋水。
找了半天,愣不見一滴,“水呢?”
仙人指着地上罐子摔碎的地方,“最後一瓢,現在沒了。”
未雨生生被氣得沒話。
“你們是住這兒嗎?”孫晟突然問。
“自然!”仙人有些氣血上腦,“此地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這就是我家呀,我們就是,窮!”
全場再度無語,各自散去。
隻拴在棚裡的牛‘哞’,回了他一句。
孫晟和田桑心照不宣,始終在留意那仨。
他們卻頻頻躲避兩人的眼神。
最後幹脆主動跑去幫未雨的忙。
這屋子裡頭什麼都破破爛爛的。
未雨便讓他們仨去生火,而他自己則去尋水。
田桑一聽未雨要去找水,頓時來了興緻。
“你在找什麼?”田桑問。
“這時節,山裡濕氣重,多有淺水坑或是濕泥地,找到他們,水自然就有了!”未雨很自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待見到房子西側一塊低窪處稀稀拉拉長了一大片萱草後,便匆匆奔過去。
未雨使腳将地上那一片枯枝敗葉掃去。
再踩上一踩,立刻喜出望外。
那是片濕潤的沙土。
“這麼多萱草長在這兒,地下有水,且指定好!”
田桑急問:“你怎麼知道?”
“不知道,我家郎君說的!”
田桑愣愣,回過頭去看眼孫晟,“所以,你這些本事都是跟孫晟學的?”
未雨突然不高興了,“你怎麼又直呼郎君姓名!”
田桑急于偷師,于是瞎扯兩句過了關。
隻看他拔了一片萱草。
挖出個不大不小的坑。
坑刨到一半,其實就已經看到有渾水滲出來。
等他挖完,水已經蓄起兩尺了。
肉眼可見的出水量,讓田桑驚奇,欣喜。
這意味着他們很快就能吃上熱乎的了。
田桑很殷勤。
還主動回茅屋替未雨取了幾個敞口的陶罐。
接着又看未雨從他的背簍裡拿出一個臂粗的竹筒。
竹筒外的竹青大概看得出已經發黃。
說明那是個用老了的。
竹筒底下還有幾個小孔。
未雨又拿出一個大的布包。
拆開布包,裡頭又有幾個小布包。
一一拆開。
有沙子、木炭。
還有幾坨長滿蜂窩小孔的黑色石塊。
未雨說那是他家郎君從海外商販那裡買來的浮石。
他先将一塊騰空的素布放進竹筒裡墊底。
接着依次放進沙子、木炭和浮石。
如此重複置了五層。
再用素布将頂上蓋住。
最後放到陶罐裡。
待排布好這些,去看那坑裡的水。
水位又漲了一倍。
未雨拿出先前你從破房子裡搜出的一個瓜瓢。
将坑裡的水舀了慢慢倒進竹筒裡。
等上些時辰。
便看那竹筒底下漸漸流出了清水。
如此反複。
小半個時辰,便将罐子都接滿了。
得了足夠的水。
未雨又将竹筒裡的東西慢慢取出。
原路放回去收好。
然後抱着得來的清水罐子往回趕。
田桑也抱了一罐。
聞上一聞,有股青草味。
于是笑着念叨一句:“還挺聰明,知道過濾!”
誰知未雨聽了一半,“我家公子可不就是過慮嗎?你這麼坑他,他都願意撇下柳家祭祖的事回來救你!”
接下來,田桑就從未雨的口中得知孫晟接到田桑求救的鴿子,撇下柳家那一族親長,馳了駿馬飛奔回來的原委。
當她要細問時。
卻聽到未雨在那兒大喊:“這半天,火呢?”
天空已經暗成了深灰色。
他瞪着那爺仨。
一撮火苗不見。
自己倒是快着了。
那三個蹲在柴火前,一臉無辜,“沒火了!”
這還是要趕他們走的意思啊。
未雨徹底歇菜。
他腦子裡盡是亂碼,‘難道要學先人‘鑽木取火’嗎?沒這麼幹過,手會不會脫層皮啊?’
本以為得逞的爺仨剛互相抛個媚眼。
卻看孫晟從容冒出來。
他拿了未雨的匕首。
又向許盛借了那隻鐵箭。
往柴火上淋些未雨背囊裡帶的油。
再朝裡塞些幹稻草。
接着左手持箭,右手拿刀。
遣開衆人後,兩相一記重擊。
就看閃亮熱烈的鐵花‘唰唰’往柴火上掉。
田桑瞠目,滿眼驚奇。
隻兩三下,一簇明豔溫暖的火苗閃亮登場。
在油的加持下,火苗炸得‘噼啪’亂響。
越來越亮,越來越旺。
院子一下暖起來,格外熱鬧。
未雨趁機架好釜子。
舀了新得的清水,将帶來的所有鞴( bèi)米倒進釜中。
待水一滾,米粥也好了七八成。
又将野菜切碎放入。
是等水過濾時,順便在田坎上挖的野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