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琴溪并不安靜,作為峽谷裡的一條河,河道蜿蜒,暗石遍布,水流湍急,河水拍在岩石上,激起千層浪花,就像琴音,高低不同,徹夜不絕。
村子的四周布滿了電網,一來可以防止野獸誤入,二來可以防止入侵者,加上高山雷達系統,能進入村子而不被阻擋的,隻有村裡的湖。
許霧小時候就發現,村裡的湖應該是連着琴溪,她以前偷偷潛下去過,發現過暗流,所以現在她打算從這裡偷偷進山。以前科技不夠發達,3公裡的水路,加上山底暗河的長度,沒有人會試過從這裡進山,所以沒人守着這個湖。許霧也想再往前,但村子都是沿河而建的,萬一被人發現,就得不償失了,機會隻有一次。
等到月亮爬上半空,背上特制的潛水裝置,許霧拿出匕首,沒入水裡,逆流而上。越往河底水流越小,河底的暗石可以幫助她前行,但水壓造成的體力消耗就越多,3公裡的水路,許霧花了一個多小時,而周身的小傷口也已無數。終于找到了暗河口,河口狹長,人通過都有些難,沒有辦法背潛水裝置,這大概也是無人把守的原因之一吧。許霧不敢停留,怕浪費更多的氧氣,吸了幾口氧氣後,她脫開了裝備安置好,把匕首收回腰間,以自由潛的方式進入暗河。
沒有了月光,暗河裡漆黑如墨,許霧拿出熒光燈,拿在手裡。她不知道暗河有多長,她自由潛可以在水裡呆八分鐘,但如果河道長于她的能力範圍,她将沒有回頭路,溺死在這裡,等哪天屍體浮上去,才會被人發現。
河道很長,看不到盡頭,許霧憑着感覺摸着頂端的岩壁前行,許霧小心謹慎,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危險的生物存在,村裡不會在這裡養一些食人魚吧,這一刻,許霧的腦子裡如同當初的梁裔,開始腦内一些沒有發生的危險狀況。算看時間,六分多鐘過去了,許霧感覺胸口越來越悶,肺時的氧氣要不夠用了。眼前還是沒能看到亮光,她記得她小時候最後一次去湖邊時,是有路燈的,隻要遊到湖下方,路燈的光就一定可以照下來。
再遊了一會,往上摸還是岩石,她還在暗河裡,七分鐘過去了,她要沒有機會了。隻能加快腳蹼的動作,但更大的動作卻要消耗更多的氧氣,這一刻,許霧在想,如果她沒能回去,就這麼死了,梁裔還會在家裡等多久才離開,他走的時候會不會帶上兩隻貓啊,如果不帶走兩個小家夥肯定會餓死。許霧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很想張嘴呼吸,那些跳河自殺的人都是怎麼想的啊,這樣死會很難受的。
終于,伸手摸到的岩石傾斜的角度在向上,有希望了,許霧強迫自己加快了腳蹼的擺動。八分多鐘過去了,在許霧的氧氣耗盡時,終于看到了亮光,離湖面大概還有十來米的距離,許霧已經顧不上湖面是否有危險,關了熒光燈,憑着求生的本能,加快速度向河面浮去。
臨近水面,許霧還是告訴自己要慢下來,觀察了幾秒鐘後,确認安全,輕輕仰面,把鼻口露出水面,換了一口氣,活過來了。重新潛回來水中,把身上一部分的東西用匕首定在湖岸,再出了水,找了一顆樹,打開防水袋,換了衣服,将破碎的潛水服放置在樹下,噴上青草劑,掩蓋氣味。
十多年過去了,山裡的房屋結構基本上沒有變化。影村這八百年來,除了兩次都沒有被人入侵過,而且那兩次,人都是從入口進口的,加上距離上一次入侵也已過去了近一百年,所以影村對外防備做得很好,但對内還是松懈的,畢竟隻要防止熊孩子們少年沖動搗亂就可以了。
許霧就是當年的熊孩子之一,當年她借着自己年紀輕,做事不知輕重的名義,說想探探族裡的密室,雖然最後被抓了,但好歹知道了族老們都把密秘藏哪了。
幾百年前的機關早已防不住現代人,所以,除去高科技産品,狗是很好的看護者。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是人最困最放松的時刻,今夜的守門人許霧不認識,但一般都是退役的武者,長年的亡命生活讓他們的警覺性非比尋常,狗好解決,人不行。許霧放下望遠鏡,決定等天亮再作打算。
主屋的邊上是狗舍,現在狗都趴在主屋門口,這裡反倒是安全的,用去味劑噴遍全身,再噴上青草劑,許霧潛進狗舍,把安眠藥擦在狗盆裡,自己爬上房梁,隐蔽好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一個多小時後,太陽爬上山來,許霧透過狗舍的小窗看到山邊朝霞漫天,鳥兒開始了一天的歌唱,山裡漸漸有了動靜,有些人起床了。沒過一會,三條狗回到了狗舍,有人送來了狗食,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是流食,狗食倒在盆裡,淹沒安眠藥抹過的位置,狗兒吃着歡,許霧看得也高興。
沒過多久,三條狗便睡着了,許霧從梁上下來,确認四周無人,從防水盒裡拿出一隻機械灰鵲,操控着它飛到攝像頭前,灰鵲是山中常見的鳥,尾巴長而散開,站在攝像頭架上,剛好可以擋住畫面,讓機械灰鵲的爪子向右用力些,鏡頭就偏離了幾分,許霧沿牆而出,不到幾秒就打開了主屋的門。還是老式的鎖,看來山裡的那些老人家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換作智能鎖,她打開還得多上一會。
進入關門,讓機械灰鵲飛到對面的樹上放風,許霧戴上紅外眼鏡,确認室内的情況。上一次,她就走到了這一步,好不容易打開了門,就被發現了。
這一次,她終于可以走近這兩台電腦了。上次她有看到電腦,發現一台聯着網線,一台沒有,想來,一台是直接做了物理隔絕,她想要的東西,一定在這一台電腦上。
沒錯,随着電腦的興起,山裡也開始使用電腦,但因為網絡的不安全性,他們選擇了物理隔絕,每次需要用時,會光盤把要用的東西複制到另一台電腦上,用過即銷毀。物理隔絕的電腦上也裝了防火牆,開機密碼十分複雜,錯了兩次便自己報警。
但許霧是什麼人啊,電腦專家,黑客高手,這能難倒她。她拿出随身的防水盒,直接把硬盤拆了下來:“誰說一定要在這裡破解,我帶回去,有的是時間。”
把外機箱恢複原狀,隻要他們今天不用這台電腦,是不會發現有任何問題的。環看四周,還有一些鎖着的箱子櫃子,許霧沒敢去動,讓機械灰鵲在鏡頭前繞了一會,又飛回到架子上,她關好門,又回到了狗舍。讓鏡頭又轉回原位,機械灰鵲在空中飛了一會,從鏡頭裡看就是飛走了而已,防水盒已經留給硬盤了,機械灰鵲就裝不下了,好在原本許霧就沒打算裝回去,在山裡留一顆自己的釘子也挺好的,操控着機械灰鵲飛離主屋,找了一個樹洞鑽了進去,留着吧,萬一哪裡用的上呢。再給自己除了一遍氣味,回到梁上,她需要在這裡等到天黑,再原路返回。
很冒險,但也更安全。
山裡有鐘,鐘響了,七點,學員們開始上課,許霧聽到大小不同孩子們叽叽喳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想從裡面分辯出雪念的聲音,但無果,隻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