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上方的車頂受擊發出轟隆巨響,死神從天而降。
破裂的金屬毫不留情紮進他後頸的皮膚,瞪大眼睛怒視這個他抓來的小女孩,比開槍更快的是她不留餘力揮打過來的拳頭,男人太陽穴四周的骨骼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連續的擊打幾乎要把他釘進方向盤。
直到男人徹底失去行動力不知道死活她才停手,她注意到自己揮打時似乎有個與人類似像非像的手臂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捕捉到全貌就消失了。
完成突襲後她又做了一輪深呼吸,她不記得自己是這麼粗魯的人,真的很不對勁,她很确定普通人類做不到徒手打穿車頂還毫發無傷,隻有賽亞人才有這種力量吧。
她輕輕按揉着指節,這雙屬于兒童的手是如何發揮出那種程度的力量的?理智告訴她快點思考這怪象,可是她太累了,沒有力氣想多餘的事。
先報警吧,她小心避開男人髒兮兮的衣服摸走手機和錢包播出報警電話,用略有口音的英語盡力向警察說明了情況就回了後車坐下。
她用可憐的顫音表達完自己的不安後遵照電話那頭的指示沒有挂斷,面無表情聽着對方語言混雜的安撫,看來這位警察的英語水平還不如她。
其實還要想想該怎麼解釋她如何做到以一己之力打敗了一個成年男性,而且他大概率死了,因為她記得有塊鐵片插進了他的頭裡,這是意外,她并沒有想到自己一動手會那麼激動。
但是她好累,思考能力已經歸零了,想吃飯,想洗澡,想睡覺。
她極力保持清醒,眼皮卻不受控制的垂了下去,也因此錯過了下一秒發生在眼前的變故,瑩藍色寶石質感的小小人型動作輕緩的觸摸了一下車廂便立刻縮進了她身體裡。
破損四散的鐵片遵循奇異的路線回到空缺處,原本濺到車窗破璃上的血迹也回到原本的位置,看起來就像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
再次醒來是陌生的天花闆,哦,也許此時該有人對她說一句“你醒啦。”女孩心裡莫名這般想道。
面前穿着警察制服的女人好像真的說了類似于“你醒啦”的話,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她呆呆的任由女警給她裹緊小毯子,女警一邊說話手還不停比着手勢,看來她是意大利人。
睡飽之後頭也不痛了,腦子恢複了運作,她姑且記得自己不是呆子。
女警領着她去了另一個房間,她看到和她一同被綁架的女孩們撲在父母懷裡哭。她還看到她們每個人後脖頸都有一道印子,想起來了,那是她為了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行動打的。
她有點心虛的收回視線,大概過幾天就能消掉吧,能把人打暈的力道多少會痛的。
女孩坐下後女警跟她說了句什麼就跑了出去,很快又端着披薩和牛奶回來了,她默默接受了女警的投喂,真的是意大利人诶。
吃完飯後她面前坐下了另一位女警,這種安排或許是考慮到她是個不久前受到過驚吓的小女孩。謝天謝地,這位女警說的是她能聽懂的英語。
“甜心,這隻是一次例行詢問,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女人以溫和的态度進行詢問。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但是她卻像小機器人一樣被問到了才突然想起她是有名字的,月良,她以前被人叫做月良,姓氏不記得了。
“月良,我的名字叫月良。”
“buona luna?哦,今天的月亮像你的名字一樣美麗。”女警伊芙琳的俏皮話逗笑了她。
“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甜心,不用擔心,你隻要說你還記得的部分就夠了。”
那豈不是要說出她知道的全部?被綁架的小女孩天生神力殺了一個成年壯漢?月良打定主意絕不坦白,雖然她失手殺人了但她隻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不是她的錯。而且她從女警友好的态度裡察覺到了變化。
月良微微低下頭飛速醞釀好情緒,等再擡起頭時眼中滿是淚意,她摟緊小毯子聲音都在顫抖,看起來是那麼無助。
“對不起,我隻記得那個男人打暈了我,一醒來我就看到你們了,我很抱歉,如果我還記得的話說不定就能幫上你們的忙了。”
月良說完為難的搖了搖頭,很是愧疚。
哦,這個可憐的小女孩身軀是如此單薄,她一定受了不小的驚吓,伊芙琳想着那個男人猝死在駕駛座上真是報應不爽。
“甜心,這不是你的錯,你能報警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怕,那個壞人絕對不會再出現了。”
伊芙琳輕輕的給小女孩擦幹眼淚,聲音格外溫柔。
看來是糊弄過去了,畢竟她是個無助的孩子。月良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女警有些淩亂的盤發上,富有光澤的頭發十分具有美感。
接下來的詢問就很順利了,聽到月良說出她很久沒見到過父母後女警們一緻露出同情的表情,甚至根據她透露的信息腦補出了她悲慘的身世,其實那都是女警們自己認定并相信的信息。
伊芙琳此時無比憐憫月良的遭遇,她就知道,這孩子明明生活在意大利卻不會講意大利語,連字都不認識,加上那頭燦爛的金發和那雙漂亮的紫眼睛,臉卻是很東方的長相,身上的衣服根本就不合身,可能又是一個被偷渡客遺棄的混血兒。
警察們不能讓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獨自離開,所以月良今晚得留在警局過夜了,她正準備裹好被子,下一秒卻僵住了。
——有個“人”從背後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