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五十多歲的模樣，長相跟沈召有些相似。
宋城眯眼瞧着，暗忖，果然是打蛇打七寸。
沈甯走上前喊人：“叔。”
“嗯。”沈國強瞪了眼地上那人，重重哼了聲。
沈召往角落躲，聲若蚊蠅：“爸。”
沈國強拍拍沈甯胳膊：“進屋談。”
沈召一骨碌起身要跟上去，沈國強踹他一腳：“滾出去！”
“爸！”
“滾！”
沈甯笑吟吟開口：“叔，要我幫忙？”
沈國強率先進門：“嗯。”
沈召立馬就跑，他敢來這放肆，不過是仗着沈甯不會輕易動手，但要是他爸發話，可就不一樣了。
這人跟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龐南都來不及攔，問：“城子，這？”
宋甯扔了棍子：“沒事了，胖兒，讓大家散吧。”
龐南朝周邊拱手：“麻煩各位兄弟，都去我店裡歇着吧。”
院中一下又空落落的，宋城洗了手問：“這麼多魁梧的兄弟，哪找來的？外邊的人真撂倒了？”
“嗐，市區健身房的。”龐南拍拍胳膊，“瞧哥們這實力，那些人早跑了。要真撂了，對面派出所不就來人了？哥們不傻！”
“是挺靈光。”宋城給他轉了筆款，“麻煩你了。”
“這是幹嘛！”龐南立馬把錢退回去，“我先回店裡，你們忙好了過來吃飯！”
“成。”
牆角的棗樹在陽光下彎曲着枝丫，多年過去，已經不再結果，成了鳥兒短暫的落腳地。
宋城盯着一隻喜鵲看了半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沈國強摔門走了。
這喜鵲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對人類的怒氣無動于衷，還朝宋城雀躍地叫了幾聲。
“喲，這鳥兒不錯。”沈甯站到宋城旁邊，主動交代，“二叔當初給過一筆錢應急，我剛和他算了利息。以後，他會管好沈召，不會再來鬧事。”
“他缺錢了是吧？”宋城冷笑，“當初沈叔叔在的時候，沒少顧着他家。後來出事，他給了幾萬塊錢就和你們斷幹淨。要不是他默許，沈召敢來這鬧？”
“宋兒這是替我抱不平呢？”沈甯笑笑，“沒事，他沒占到便宜。”
“嗯，不然剛才能把門供起來，”宋城睥他一眼，“你幹嘛了？”
“來之前，找我媽要了賬本。以前二叔在我爸那借的錢都有記錄，我按同等利息算了，他還得給我補差額。”沈甯沉下臉，“我爸是人善，但不是傻子。最後這門親戚，不要了。”
宋城點頭，很滿意他的做法，下一秒又甩過去一個眼刀：“忘了，論起斷絕關系，沈甯排第二，沒人排第一。”
這話落下，沈甯臉色精彩紛呈，嘴角一撇就要求饒。
“接電話。”宋城才不稀罕他這表面功夫，指着他手機，“也不開個鈴聲。”
沈甯沒避着他，直接接起來，宋城聽見那邊在說店裡有什麼事情。
沈甯應付着：“嗯……知道了……明天……”
聽着無趣，宋城到一邊拿出手機鬥地主，等人挂了電話，便抽空問他：“準備回？”
“嗯，你呢？阿姨的嫁妝找到了？”
宋城扔了個炸彈，想起當時随便扯了個理由，說給他家傅女士來找壓箱底的項鍊。
“找到了。”
沈甯攤開手掌，勾了下手指：“給我瞧瞧。”
“有病？别人的嫁妝你瞧什麼瞧。”
小炮仗每天都燃得噼裡啪啦的，沈甯樂得被嗆。
許久沒回來，兩人索性将兩家的院落、房間好好打掃了一通，直到龐南等不住，過來叫他們吃飯。
“給我來點。”宋城拿起杯子。
龐南拿着酒瓶看了眼沈甯，宋城敲桌：“看他幹嘛？我想喝。”
沈甯點了下頭，龐南便給他倒了半杯，讓人多上了幾份小菜。
“你們都幾點的票？明兒我送你們。”龐南吸溜着面條，含糊地問。
沈甯見宋城加了第四勺辣椒醬，挪過來給自己舀了小半勺，又不動聲色地藏在碗邊。
“明兒不是要給參加你家小丫頭的親子運動會？不怕弟妹收拾你？”
“耽誤不着！”龐南端起碗，一口氣喝完湯，抹了把嘴，“她那過家家的運動會，撐死九點半就結束了。你倆不至于這麼早就走吧？”
“唔，”沈甯點頭，“我下午三點的機票，這兒過去，走高速也得兩小時吧。”
“那來得及，你呢？城子。”
宋城擦了嘴，慢悠悠道：“今晚就走。”
“這麼急？！”龐南一拍桌，沈甯在他圓滾滾的肚皮上一拍，“别激動，胖兒，你這肉可經不起顫。”
“啧，沈哥你這會兒還有心思開我玩笑？”
宋城見龐南這龐大的身軀忽然就恢複成小時候的靈敏，原地轉了幾圈，問：“琢磨什麼呢？”
“我都和沈哥說好了！給你安排……”
沈甯敲了下桌子，宋城看他一眼，下巴微擡，“胖兒，你說，你倆背着我安排啥了？”
咱胖老闆是誰，全落山鎮最沒眼力見的那位，龇着大牙就把人賣了：“嗐！沈哥，這是好事兒！不用避着！咱城子這樣貌，這兩天在路上晃悠，招蜂引蝶多正常。”
宋城蹙眉：“滾蛋，什麼破詞兒都往我身上招呼。”
“城子，這不是誇你麼。慶姨你還記得吧？她家的外甥女，和你年紀相仿，也是大學生，先前給她介紹了不少人都瞧不上，這回不是看上你了麼。慶姨和我媽一合計，就想着明天組個飯局，讓你倆聊聊。”
話說完，宋城也不吱聲，指節一下下敲着桌面。
龐南渾身的熱血霎時間就冷下來，捏着喉嚨朝一旁咳了又咳，愣是沒讓沈甯擡半回眼皮。
宋城輕笑，把燙手的茶壺往他面前一擱：“喉嚨不舒服就多喝水，别一天到晚拿個破煙在那抽抽抽。”
這話意有所指，摩挲着手指的沈甯停下動作，仰起臉露出個乖順的笑。
宋城看着他：“這事兒，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