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的血液像是曆經足以燎原的烈火燃燒後趨于平靜,餘下簌簌的的炭火明滅。
宋城在經曆一場難以言喻的陌生的波動,每個毛孔都處于舒張的狀态,貪婪地感知舞台上的人所引起的場内濕度與溫度的變化。
掌心滲透着黏膩的汗水,身體滾燙,狠狠閉眼n多次,都無法驅散眼前的迷霧。
迷霧後的人居然是沈甯,他早知道這人的耀眼、無可替代,卻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像是有千萬根羽毛在周身撥弄,渾身都不自在。
熱浪一潮高過一潮。
沈甯先前換了件寬松的黑襯衣,單臂在台邊一撐就輕巧地跳上舞台。
燈光灑落,男人眼睛一閉一睜就成了舞台的主宰者,全然沒有在門口時的反感、扭捏。
常年鍛煉的肌肉線條得到完美展現,單腳為圓心向後旋轉180度,動作中踉跄的小瑕疵無傷大雅。
他不是位優秀、專業的舞者,舞步生疏,但有絕對音感,節拍踩得很穩,他向來擅長将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緻,一呼一吸間張力十足,剛柔并濟。
舞台上的沈甯沒有鏡片的遮擋,清晰可見汗珠從睫毛根部滾落,偶有一滴砸進眸中,右眼立馬就紅了一片。
腎上腺素達到頂峰的此刻,身體全然忽略了這不值一提的插曲。
前胸、後腰氤氲開一片深色,緊貼着肌膚的襯衣勾勒出内裡的風光。
戴着社交面具的沈老闆表情管理無懈可擊,手中仿佛纏着絲線,五指狠狠一抓,骨節泛白,胳膊猛地上擡,将觀衆的情緒徹底拉升。
“哦吼——”
“啪啪啪——”
“沈甯!沈甯!沈甯!”
“咚咚咚——”
“……”
鼓掌、跺腳、拍桌、呐喊聲與興奮、欣賞的情緒齊齊攀登。
如抛物線到達頂峰後,曲子趨于平緩,音量越來越低……
沈甯漫不經心地打着響指,腳下踩着節拍,小臂力量傳到手腕,空蕩的腕部骨節微凸,原本佩戴在那處的手表正待在宋城兜裡,被人體體溫燒得滾燙。
宋城吞咽了下,單手摸索着找尋清涼。
薛琦召給他塞了一杯冰飲,說了句什麼。
杯中氣泡争相上升,在液面崩裂,像是被戳穿的燥熱心事。
宋城沒聽清,灌下整杯飲料後,打開了嗓子,湊過去盡力平靜且清晰地問:“你說什麼?”
“我說——”薛琦召給他加滿水,雙手攏在嘴邊喊,“第一回見老沈跳舞嗎?”
“我不知道他會。”宋城的眼神全黏在台上。
薛琦召露出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在勾引……”
分貝驟然降低,幾近低語,宋城猛然回頭,勾引誰?
薛琦召卻已經紮好頭發,從吧台後一躍而起,幾步沖上舞台,穩穩轉了三圈後面朝台下行紳士禮。
瞬時爆發的哄鬧聲差點掀翻屋頂,沈甯和他擊掌後潇灑退場。
宋城這才反應過來,這要他半斤汗的開場,不過是酒隐諸位vip“老饕們”的開胃菜。
薛琦召才是那道主食。
候場許久的live樂隊上場與他配合,這一晚的珍馐正式開席。
“怎麼樣?沒丢人吧?”
沈甯走到宋城身邊,拿起杯子咕咚了一杯水,上半身探進吧台拿出毛巾擦汗,卻一直沒聽到回應。
他看過去,見宋城還盯着舞台,擦着汗有些吃味:“老薛是專業的。”
宋城像是才醒過神,眼神在他身上落了一秒又像被燙到似地火速挪開,悶聲:“哦。”
沈甯主動解釋:“我這是之前打賭輸了才應下的,被他緊急培訓了一段時間,本來是安排在11月,給我緊張的。”
“他們很期待你。”宋城下巴示意台下的觀衆。
“獵奇,”沈甯捧着保溫杯一口口抿着,“沒見我跳過,加上老薛這混蛋前期鋪墊。”
宋城還是盯着舞台,沈甯看向他,發現這目光挺缥缈,并沒有在老薛身上逗留。
“宋兒?”
“嗯?怎麼?”宋城有問有答,終于轉過臉看他。
“累了?”沈甯問,“你先回?”
宋城眼神劃過他的喉結,一滴汗珠恰好滑落,他捏着杯子喝水,緩緩搖頭:“等結束。”
剛才小五說還得讓沈甯壓軸唱首歌收尾。
況且他現在有點邁不動腿,怎麼會有人看跳舞比跳舞的人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