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崇面目猙獰，雙眼滿布血絲，扭頭死盯着趙幽：

“你以為你看他的眼睛就比我幹淨？在臨潮的時候我不是沒看見過！你憑什麼裝斯文？你對明冥不也抱着一樣的心思，憑什麼質問我？”

趙幽聽到話，瞬間冷下臉抿緊雙唇，靜坐着與殷崇對峙。

殷崇盯着他，亂發蓋住眼裡的陰濕/淫/念/，像是吐着信子的蛇：

“呵呵，你不是喜歡他嗎？看到照片的時候是不是就硬了？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幹淨，晚上是不是也想——”

“砰！吱嘎——”

“閉嘴！”

保衛部專員拍桌而起，椅子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噪聲。

一旁，趙幽移開視線，低下頭沉默。

殷崇露出得逞的獰笑，轉頭看着單向鏡，仿佛在與明冥對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低得像是在誘導：

“一隻妖而已……你以為他能是什麼正人君子？”

話落，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像是瘋了似地在椅子上掙紮，在地面剮蹭出巨大的聲響，着魔般喃喃念叨：

“是我的，呵呵，是我的，呵呵呵……”

審訊室外單向鏡前，負責記錄的保衛部同事臉色尴尬，視線不住地飄向齊北海，試圖求助。一旁身處話題旋渦的明冥卻毫無反應，隻是臉色蒼白沉默地站着，冷眼看着裡面的人癫狂。

念咒般的聲音萦繞着，審訊室内外都氛圍詭異。

“啪！”

齊北海猛地摘掉明冥的監聽耳機摔在桌上，又一把推開審訊室的門，怒氣沖沖：

“趙幽，你先出去。下面的我來。”

趙幽整個人震悚了下，茫然地擡起頭，慢半拍地聽到齊北海的話落進耳裡，才恍惚着起身出門。恰好與明冥擦身而過，趙幽垂下頭嗫嚅着開口：

“……處長。”

明冥卻沒有理會他，雙眉緊皺臉色蒼白，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你還好嗎？！”

看到明冥整個人狀态不對，趙幽下意識上手虛扶。卻看見明冥臉色一變，猛地推開他，捂着口腹朝衛生間狂奔而去。

很快，衛生間傳出嘔吐聲和水流沖洗聲。

趙幽放心不下，拿了瓶水，走上前叩了叩衛生間緊閉的門。

“明冥……處長，你還好嗎？我這有水你要不要喝一點？”

裡頭的水聲停了下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應該是明冥倚在了門邊。

“……沒事。”

一向歡脫的聲音失去活力，聽着就是受了很大創傷的樣子。

趙幽突然深重地内疚起來。

之前明冥大概是預料到審訊的場面難堪，所以才會選擇拒絕。如果不是自己堅持勸明冥參與審訊，或許就不會讓他這樣大受折磨。

“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不應該堅持讓你過來，實在沒想到殷崇會瘋到這個程度。早知道昨天就聽你的，審訊就我和齊北海來。還有，殷崇說的那些話你别放在心上，很多都是——”

“趙哥。”

明冥突然打斷他：

“我現在，想自己緩緩。”

趙幽噎住，沉默了下。

他設身處地想，今天經曆的這樁樁件件疊在一起，肯定給明冥帶來太多負擔。他此刻或許也并不想自己靠得太近，自然不想聽自己講話：

“……好。水我放門口了。你出來了喝點漱漱口也好。”

趙幽放下手中的水瓶，準備離開。

身後的門卻被笃笃敲響。

趙幽詫異地停住腳步，回身。

大概是聽到腳步聲停下，明冥開口，聲音裡多了些氣力：

“那個……沒事。不是因為你。”

聞言，趙幽愣了下，緩緩舒出一口氣，笑起來。不知是為自嘲還是為别的。

他突然發現，自己從站在衛生間門前開始，渾身就一直緊繃着，直至剛剛明冥說出話才放松下來。

于是他用盡量輕松的語調回應：

“嗯。我知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