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賜扭頭,看着童富國瞪着眼睛沖他吼:“今天開學第一天,你又想打架背個處分?我警告你,你高一的處分還沒消!别忘了我當時怎麼跟你說的!”
江賜沉了口氣不作聲。
童富國又掃視其他人,“看什麼看!自己看書!”
一張張看熱鬧的臉又轉了過去。
謝維清把書收好放桌子上,發現童富國正看着他。童富國一手背在身後,他看着謝維清,“你跟我出來。”
謝維清把已經撿起來的書放桌上,在全班人的注視中跟着童富國出了教室。童富國走到門口又折回來,“祝老師,跟你們班同學講一下開學的事情。”說完又瞪了一眼江賜。
童富國轉過身後,江賜輕輕諷笑一聲。
“回自己位置上吧。”祝柏舟對江賜他們道,又走上講台,看着台下打量他的同學,他面帶微笑:“同學們好,我叫祝柏舟,是大家的新班主任。李老師休産假了,後面我就是大家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說實話我是第一次當班主任,現在站台上說話腿都有點抖,大家看到了就當沒看到啊。”
台下笑成一片。
祝柏舟講台下的手輕輕扯了一下自己的襯衣,“希望以後和同學們相互學習,相互成長。”
下課鈴響了,這節課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去了。祝柏舟掃視班上的同學,“咱們班班長是誰?”
祝柏舟看見第二排一個男生站了起來。他站在講台下,卻幾乎與講台上的自己身高持平。
祝柏舟在心裡默默感歎了一下,“來我辦公室一趟,四樓語文組辦公室,知道吧。”
歐陽霁起身,莊南望着他不懷好意地笑:“歐陽,等死吧你。”
高個子男生叫歐陽霁,和江賜一群人從初中就開始一個班,一直到現在。歐陽霁一直是班長,因為班級原因,每次被喊去辦公室總是沒好事。
他輕籲一口氣,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正好看見祝柏舟端了個塑料闆凳放在自己對面。
祝柏舟一擡頭正好看見他,連忙招呼:“班長快來,坐這裡。”
歐陽霁走到他面前,祝柏舟更加直觀地認識到這位同學的身高,得一米九幾吧。在南方,這個身高真是不多見。
歐陽霁遲遲沒有坐下。
祝柏舟注意到他一直沒坐,“怎麼了?怎麼不坐?”
歐陽霁這才坐下來。
祝柏舟看着他,嘴角含笑道:“我現在是中途接到咱們班,對咱們班情況肯定沒有你熟悉,後面很多事情都需要你的幫助,希望我們未來可以合作愉快。”
歐陽霁看見他鏡片後的眼睛,眼尾彎彎的,幾條紋路,像金魚的尾巴。
“晚自習的時候我會說收手機的事情,你是班長的話就幫我收一下,然後放這個櫃子裡。”祝柏舟拍了拍身旁的一個抽屜櫃,“上面有鑰匙,你鎖了之後就把鑰匙夾在書裡,或者直接給我。”
歐陽霁點點頭,“好的。”
祝柏舟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回教室去吧。”
歐陽霁起身,微微鞠躬後離開了教室。
他走後,一位年紀約三十上下的老師問道:“小祝啊,你真接了他們班?”
祝柏舟收拾了一下文件,輕笑道:“對。”
對面癟嘴,“夠嗆。”
“沒那麼誇張吧。”祝柏舟笑答。
歐陽霁回到教室,江賜沖他揚了揚下巴,“說什麼了?”
歐陽霁實話實說:“沒說什麼。”
“真的沒說什麼?”莊南在一旁追問。
“真的。”
莊南不信,“真的?”
“真的。”
莊南覺得沒勁,自己看自己的去了。
謝維清回了教室後便坐在最後一排。
他轉了兩下筆,不太想看書,索性掏出手機滑了下朋友圈。有他媽媽傅文箐的一條照片動态,是一張樹林的照片。趁着謝維清開學,傅文箐和繼父李成軍也出了趟小遠門,旅遊放松一下,避避末暑。謝維清随意滑了幾屏,裡面隻有家人和李空的動态,他們也不怎麼發朋友圈,沒幾下就翻到五月份的朋友圈了。
他正想退出微信,正好看見名為“傅氏家族”的微信群多了條新消息。
“傅玉成:江心一壺酒,醉紅兩岸花。”
傅玉成,姊妹裡排第四,是謝維清的小舅。
謝維清往上翻,斷斷續續十多條消息,都是傅玉成發的詩,沒人搭理他。
謝維清關上手機,教室裡聲音不大,但也悉悉索索讓人生煩。他坐在位置上,盯着教室前面的黑闆,黑闆上面的激勵文字,以及正中間挂着的圓盤機械鐘。謝維清忽然覺得有些疲倦,索性趴在桌子上小憩。
江賜轉過頭看見那個新來的趴着桌子睡覺,心裡冷哼一聲,又轉回頭去。
“你看什麼啊?”莊南小聲問。
“沒看什麼。”江賜說。
下課鈴一響,就是吃飯的時間了,池月立馬跑出去,江賜朝她桌子上看了一眼。
果然。
他追出去,“飯卡不帶,喝西北風?”
池月差點沖下樓去,聞言又折回來,“一下子忘了。”
“你是——”
“對啊,我就是豬,謝了啊!”池月從他手中抽出飯卡。
江賜切了一聲,“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
池月轉過頭來沖他做呸了一聲,“關你屁事。”
“你!”江賜剛要反擊,見池月順着樓梯欄杆就滑了下去,便沖底下喊:“别摔死了!”
底下傳來池月的聲音,“少來咒我!”
江賜站在原地,啧了一聲,抓了一下後腦勺。
他在教室門口站了幾分鐘,擡頭看着最後一排的那個新生。不知道童富國把他帶出去說什麼了。隻要别是關于他的就行。
江賜在門口喊了一聲:“歐陽,小賣部去嗎?”
歐陽霁聞言起身,“走吧。”
教室的人都走差不多了,謝維清到教室前排記下了課表。
回到位置時,謝維清看着最後一排唯一的緊挨的兩張桌子,一張是他的,另一張的主人沒來。
謝維清把其中一張桌子搬到了靠窗的那排。
靠窗那列原本最後一排的男生盯着他的一系列動作,主動招呼道:“你好啊我叫黎琦。”
謝維清“嗯”了一聲,“你好。”
黎琦同桌也是一個男生,“我叫葉舟。你叫什麼啊?”
謝維清坐下來,語氣平淡,“謝維清。”
“你剛好勇啊敢和江賜那麼剛。”葉舟說,“你是不知道,江賜——”
接着葉舟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江賜的“豐功偉績”。
謝維清覺得吵鬧,但又不得不聽完,聽完之後隻更覺得還是作業太少。
“哎,你之前是哪個學校的啊。”黎琦問。
“不在江縣。”謝維清說。
“那你在哪個學校?”
“市裡。”謝維清回答簡短
“市裡?那你成績應該挺好吧。”葉舟問。
謝維清随便翻了本書,“一般。”
那兩人也看出謝維清不想聊的态度,葉舟沖黎琦撇嘴,兩人轉了回去,後面倒也一直沒再找謝維清聊天了。
江賜和歐陽霁走在去小賣部的路上,江賜伸了個懶腰,“大川今天又逃了一下午啊。”
歐陽霁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回不回來。”江賜擡頭盯着天說道。
已是夕陽,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應該不會,好像接了個商演。”歐陽霁說。
“哦對。”江賜有點無聊,“那咱們也出去看看他?”
歐陽霁還沒回答,江賜想起來童富國的臭黑臉,比過年時貼的張飛還鎮宅,“算了,不去。”
晚休快過去了,教室裡的人也回來得差不多了。江賜一回來就發現謝維清搬了位置。
池月在他們後邊,拍了一下江賜的後腦勺,“人家怎麼搬位置了,你又找茬了?”
顧盼姿也走進來,“就是。剛剛小月都跟我說了,這次你确實過分了。”
謝維清聞言擡頭,看了對方一眼。
顧盼姿也看到謝維清了,立馬壓低聲音說:“還真長得挺帥。”她看了眼江賜,“别欺負人家啊。”